“雨秋發現大人忘記帶暖手爐,特讓我送來。方老闆,你快瞧瞧,大人她發燒了。”
方蕤咦了一聲,道了一聲不應該啊,也翻身下馬拉起夏盈初的腕子診脈。
“奇怪,方才觀她臉色蒼白,卻不似發熱的模樣,怎麼突然…”
“定然是你那千日醉鬧的。”
司遙瞪着眼睛刮了方蕤一眼,脫下身上鬥篷裹在夏盈初身上。
“需得找個地方避避風雪才是,孟捕頭,勞你牽馬。”
接過昏迷的女子,司遙快步往前方巨石後走去。孟昭明回過神,連忙站起身,指向右前方說道。
“那邊有一個山洞,我們可以先到那裡避避風雪。”
來不及詢問他怎麼知道,司遙抱緊夏盈初運起輕功疾速而去。待到孟方二人進來,撿了些幹草枯枝勉強升起了火取暖。
方蕤掏出懷裡玉瓶,讓司遙将藥給她喂下。
“這是我師父的獨門秘藥,可解百毒,可退風熱。”
又過了一刻鐘,方蕤見夏盈初脈象漸穩,這才松了口氣。
洞外的風雪又緊了許多,密密麻麻的雪急速席卷而過,隻留下嗚嗚咽咽的風聲。
司遙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這才放下心來。扭過頭看向洞口,不由得有些擔心。
“卿卿她們還沒回來,不行,我得去找找。”
“這麼大的雪,你怎麼找?放心,她們又不傻,會找到地方避雪的。”
方蕤撥了撥木柴說道,“再說了,這樣的風雪你出去找人也不安全,大人這還要你照看呢,等風雪小些吧。”
方蕤說得在理,司遙隻能按耐住心中的焦躁。低頭看了看臉頰生暈的夏盈初,心中不免歎息。
半年來,夏盈初的身子絲毫不見好,比之剛離開死牢之時,竟還要差幾分。
夏盈初一生病,司遙便害怕。總害怕,有哪一次,她便撐不過來了。
雙臂微微用力,又将懷裡的身軀抱緊了幾分。
孟昭明不時地瞥向對面的二人,夏盈初的臉上紅暈已經退了許多,此刻看起來像是含羞帶怯的模樣。
他還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除了那片蒼白之外的顔色,每次聽到她生病,他總是想,大人的身體也太差了,待她病好了,定要帶着她多動動,練練拳腳。
可是夏盈初總是一副懶懶的模樣,往椅子裡一歪,一手拿着話本,一隻手擺動着。
『生命在于靜止,我這幅身子骨可經不起你折騰,你啊,還是自個兒去吧。』
孟昭明能說什麼?總不能拽着人到練武場吧?于是,孟捕頭的每一次計劃都胎死腹中,至今沒有實行的機會。
方蕤還在抱着那個酒葫蘆納悶,寂靜的山洞連草木燃燒的聲音都被風聲淹沒。
過了小半個時辰,夏盈初悠悠轉醒。一睜眼便對上方蕤黝黑的眼瞳,不由得啞聲打趣。
“方老闆這眼睛挺大,若是塗上胭脂定然是個美人。”
若是平常,方蕤定要反唇相譏。此刻隻盯着她,幽幽道。
“你中了蠱毒?”
司遙疑惑地看向夏盈初,見她也是一臉茫然,又扭頭詢問方蕤。
“斯妍中了蠱?是什麼蠱?”
看她确實不知,方蕤眉頭越發緊鎖。
“是冰蠶蠱。”
冰蠶蠱極其珍貴,煉制之時每千隻才有可能練成一隻。而冰蠶又隻生活在西域雪山之上,千隻冰蠶得來何其不易?
中了冰蠶蠱之人,身體體溫會漸漸下降,比正常人要低得多。畏寒,卻不怕熱。
冰蠶蠱隻會在冬季蘇醒,春夏秋都會沉睡。沉睡之時,中蠱之人雖然身體孱弱,卻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越是接近寒冬,随着冰蠶漸漸蘇醒,中蠱者身體會日漸冰冷,血肉會被冰蠶侵蝕,一點小小的風寒都會讓其高燒不退。
冰蠶蠱雖不會讓人當即斃命,可是其折磨卻是讓人痛苦。最後,中蠱者血肉骨髓都會被冰蠶吸食殆盡,渾身冰涼而死。
聽他這麼說,司孟二人心中如遭重擊,紛紛開口詢問解救之法。
方蕤搖了搖頭,忍不住歎息。
“冰蠶蠱,我也隻聽師父提起過。他倒是有一隻冰蠶蠱,隻可惜,在三十年前被人偷走了。”
“師父說過,冰蠶蠱,是無解的。中了冰蠶蠱之人,萬不可飲千日醉。冰蠶蠱冬日本就活躍,一嘗到千日醉的味道,便會更加興奮。”
方蕤抱着酒葫蘆看了大半天,怎麼也想不明白夏盈初怎麼會忽然發熱。又拉着她的手腕診了許久,卻無意間發現她耳後極小的紅點。
那是中了冰蠶蠱才會有的症狀,男女有别,所以方蕤并沒有發現夏盈初身上的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