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邢盡量不去看楚遇青,頓了一下:“登山?露營?”
“嗯,他剛來約我。”楚遇青斜過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啊……小奏沒跟你說過?”
“不知道,我沒看消息。”燕邢拿起手機,發現蘇奏的消息靜靜躺在對話框裡,方才的環境太聒噪他壓根沒發現。
他低頭回了個“好”,再一擡頭就發現楚遇青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近得剛才一轉差點碰到他的額頭。
“為什麼不敢看我?”
燕邢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麼一句,僵硬道:“我在看啊。”
楚遇青和他面對面,将他臉上閃躲的表情捕捉殆盡之後,突然又拉遠了距離。
“喜歡我給你的小禮物嗎?”
燕邢福至心靈,立刻反應過來楚遇青指的是莫名出現在他口袋裡的那支煙。
他果然是故意的。
“還可以。”燕邢這三個字蹦出來不免帶點情緒,沒有這支煙,他也不至于連着幾天做夢都是楚遇青身上的味道。
“你又不敢看我了。”楚遇青的嘴角慢慢上揚。
“……我沒有。”燕邢的腦袋如同上鏽的擺鐘,艱難地轉了回來。
楚遇青靠在車窗邊緩緩開口,明明隔着一段很禮貌的社交距離,但燕邢卻覺得這聲音就攀在他的耳根旁。
楚遇青的聲音很輕但又很性感,幾乎就像他夢裡那樣顯得不真實:“荒郊野嶺,孤男寡男,幹柴烈火……”
燕邢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但是滑動的喉結徹底出賣了他。
這幾天他腦子裡本就敏感的那根弦經不起一點挑逗,燕邢垂下視線,密閉的車廂裡連眨眼的動作都變得晦澀,但是下一秒他就聽見楚遇青說:
“你不想和蘇奏發生點什麼嗎?”
燕邢感覺自己兜頭被澆了一盆冷水。
意識到自己在失望什麼、期待什麼的燕邢手腳發麻,機械性地看向旁邊的男人。
楚遇青一身黑色細閃西裝,量身定做的剪裁勾勒出他優越的腰線,此時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燕邢勉強笑了一下:“……我去。”
……
事實證明,楚遇青是個騙子。
什麼荒郊野嶺,孤男寡男,幹柴烈火。
燕邢背着幾公斤的裝備走了一個上午,除了荒郊野嶺,其餘一個都沒看到,向前望是茫茫無盡的山,向後望是貼着人後背的糙樹枝。
他們三人不像是周末來運動度假的,像是被流放去參加荒野求生欄目和貝爾·格裡爾斯一較高下的冤種。
“……”
前面的蘇奏一開始還興沖沖地走在第一個,現在也是臉色潮紅地喘着氣,細細密密的汗從額頭上冒出來。
“擦擦汗,風吹了要着涼的。”燕邢習慣地從自己包裡抽出紙巾,給了蘇奏之後又看向自己右側的楚遇青,“你要不要?”
“不用。”楚遇青搖搖頭,看了一眼上山前老道背包客送給他們的地圖,“要休息一下嗎?大概還有一公裡到紮營點。”
蘇奏彎着腰緩了一下,咬牙堅持道:“繼續吧,我可以的,到紮營點,就可以休息了。”
“你呢?”
楚遇青剛喝了口水,說話的時候嘴唇濕漉漉的,比平時要紅一些。
“邢哥?”蘇奏見他沒反應,碰了碰他。
燕邢猛地回魂:“哦,我也沒事,繼續吧。”
楚遇青的眼神輕飄飄地劃過來,燕邢下意識地偏開頭,等過了一兩秒再把頭轉回來的時候,楚遇青已經不看他了。
燕邢隻能在後面看着他漏在外面的耳廓,拔腿跟上隊伍。
這裡暫時還沒有被當作旅遊景點開發,能供人行走的小路都比較原始,多是背包客和附近原住民一步一腳印踩出來的,交通條件相較之下差了不少。
三人一腳深一腳淺,又是二十多分鐘,終于漸漸停下了腳步。
蘇奏沒忍住朝着山裡大喊一聲“終于到了!”,雙腿一軟差點跪下,剛有些不好意思,結果回頭一看跟在後面的兩個人也各自把包一卸,撐着登山杖緩着勁兒。
燕邢和楚遇青靠在樹上,本來楚遇青嫌髒,但耐不住腿酸,一閉眼一咬牙還是倒了下去。
“你,怎麼樣?”
“我一點都不累,一點都不。”
楚遇青喘氣間分神笑了一聲:“我也,不累。”
一瞬間燕邢好像又被扯回到以前上學那會兒,以前他倆真的是晚上操場跑步都要比誰的圈數多,誰先下跑道誰請客吃一個月雪糕的人。
“樹上有沒有螞蟻?”楚遇青摸了摸樹皮還是沒忍住,“被咬了要疼好久。”
“沒事,我包裡有風油精。”
“這管用嗎?”
楚遇青狐疑地看過來,燕邢聳肩:“不知道,但是家裡阿姨是這麼告訴我的。”
“成,聽起來比你靠譜。”
山裡一陣風吹過來,草木的氣息在沒有人類文明侵蝕過的地方格外濃郁,燕邢微不可察地側了側頭。
楚遇青的味道被風吹散了,細軟的頭發若有若無地碰到他的身體,湊近是洗發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