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覺得,洛萊閣下的情緒這幾天有些不太對勁?”
康複休養區綜合台,值班的雌蟲護士小聲地跟同事聊着天。
“有嗎,好像沒什麼特别。”同事不以為意。
那隻雄蟲太安靜了,如果沒蟲去打擾,他對着飄蕩的雲都能看一整天,要不是對方是一隻矜貴的A級雄蟲,同事很多時候都要将之遺忘。
雌蟲護士努力思考:“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有一點……焦躁?”
“你在開什麼玩笑……”那位要是能轉變情緒的話,塞缪爾醫生和雄保協會的人不知道有多高興。
同事的話還沒說完,一陣對于雌蟲來說有些拖沓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向着大門走去。
同事都驚呆了,連忙招呼:“洛萊閣下,您要出去嗎?”
他往外瞧了眼黑漆漆的天色,确定自己沒搞錯,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這隻雄蟲往常這個時候早就睡下了。
洛萊:“嗯,睡不着,我想到外面散散。”
“我陪您去吧。”雌蟲護士見機會來了,羞澀地瞟了眼對方比之一般雄蟲高挑修長的身影,搶在同事前面自薦。
同事狠狠瞪了他一眼,這隻騷蟲。
洛萊:“不用了,我不想被打擾。”
他這話說得有點重,說完徑直去了外面。
兩隻雌蟲面面相觑,如果是别的雄蟲,這種拒絕對他們來說完全不夠看的,但對于洛萊閣下來說就不一樣了,他還是第一次拒絕地這麼徹底。
“怎麼樣,信了吧?”
同事後知後覺地點了下頭。
洛萊一個“人”走進夜色下的小花園,蟲族的建築都比較冷硬,連醫院也不例外,天空也不是地球上晴朗的夜空,而是蒙着一層霧霭一樣的灰,反倒那輪“月亮”有些像是血月,身處異時空的感覺特别明顯。
洛萊其實已經習慣了,在另一個星球,那片戰場的時候,那邊的夜晚連月亮都沒有,一到晚上就是一片純然的黑,他坐在屍山血海裡聽着蟲子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開始還會害怕,到後面就不怕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感覺,他想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過自己平靜安甯的日子。
可是新聞裡的畫面時不時浮現出來,把他的安甯攪得稀碎。
讓他在意的不是相對而坐的一雌一雄,而是像雕塑一樣守護在旁邊的雌侍和雌奴,雌侍還好,他們雖然是跪着的,脖子上并沒有帶抑制雌蟲能力的頸環,因而身上的傷恢複得還不錯。
那些雌奴才是真的面色慘白,一點尊嚴都沒有。
洛萊的指甲又一次摳進肉裡,每當他閉上眼睛,那些雌奴的臉就變成了尤利西斯,他都忍不住想罵那隻雌蟲,明明這一次都避開他這個渣了,他又一頭栽進了另一個渣手裡。
不要在垃圾桶裡找老公,他的家裡蟲難道沒教過他嗎?
洛萊第一眼就把那隻叫伯特萊姆的雄蟲認了出來,畢竟當初那件事鬧得挺大的,對于洛萊這個恨不得收集一切信息的人來說,他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大新聞。
伯特萊姆在某個會所遇到了一隻嬌憨可愛的亞雌,不顧亞雌拒絕将蟲擄進了他的房間,可能有人會問對方就算是個柔弱的亞雌,能力也肯定比雄蟲強,但别忘了伯特萊姆走到哪裡都帶着他那群雌侍雌奴,那些雌蟲可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伯特萊姆做了什麼可想而知,但糟就糟在那隻亞雌是個未成年,生殖腔根本不可能打開,伯特萊姆就這麼把他弄死了。
伯特萊姆仗着自己是A級雄蟲,根本沒在怕的,不過那隻亞雌的爺爺是蟲族某個關鍵項目的科研教授,為了安撫那位教授的情緒,蟲族高層還是将伯特萊姆送上了審判席。
可惜這場審判也是一場鬧劇,從法官到陪審團上下都偏向雄蟲,伯特萊姆最後隻被判了兩年監禁,如果表現好幾個月就會被放出來。
但不得不說伯特萊姆他找死呢,他竟然在審判結果出來之後挑釁那位老教授,老教授本來就隻有這一個孫子,被挑釁之後憤怒到極點,紅了雙眼,不顧一切将伯特萊姆幹掉了。
洛萊都能夠想象,就算他阻止了那位老教授亞雌孫子的慘案,以伯特萊姆狂妄自大視雌蟲為玩物的個性,他早晚還是會把自己玩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