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萊說完就率先離開了房間,步子邁得很大,背影僵直,剛出門就撞到了匆匆趕來的哈維。
“閣下!”哈維連忙扶住他:“您怎麼一隻蟲跑到這裡來了,您沒事吧?”
今天不是哈維值守,他是聽到雄保會同僚傳來的消息急匆匆趕來的。
哈維下意識往裡看了一眼,目光正好對上了看過來的尤利西斯,高等蟲族的容貌是極為出色的,渾身氣質凜冽,鋪面而來的壓迫感。
哈維不自覺放開了面前的雄蟲。
洛萊這會兒又成了個嘴巴緊閉的蚌殼,一句話不說。
伯特萊姆已經被雄保協會的蟲送去就醫了,尤利西斯還在盯着哈維看,阿格尼絲扯了扯尤利西斯的衣袖:“尤利西斯,我們也走吧?”
雄蟲都說了那種話,再呆下去就不禮貌了,傳出去對珀爾賽因家族的名譽也會産生影響。
尤利西斯凝眸思索了一下,點點頭,兩隻雌蟲依次路過洛萊身邊,出于禮貌都微微停頓了一下,颔首緻意,然後優雅利落地離開。
洛萊繃直的肩背肉眼可見地松懈下來,他太累了,身心俱疲,一句話都不想說。
哈維對此也無奈地很,這位閣下要說他脾氣好吧,是真的好,至少他從未見過他針對他們這些雌蟲。可這位犟起來也是真的犟,他不想開口說話的時候,誰也撬不開他的嘴巴。
果然,面對雄保會調查組的詢問,他就恢複成了一座雄蟲雕像,還是一座十分俊美的雕像,弧線清晰優美的眼線,下垂的睫毛遮住微微失神的眼珠,讓調查組的雌蟲面面相觑,都不好意思再詢問。
“伯特萊姆閣下的傷真的是這位動的手?”
“洛萊閣下應該是有什麼難言之隐吧,或者是之前在飛船事故中受到的創傷還沒好?”天可憐見,黯然神傷的雄蟲實在是太讓雌蟲心碎了,要不是對方也是一隻A級雄蟲,他們都想将對面的生吞活剝。
“這是間私蟲會所,從上到下都沒有監控,伯特萊姆閣下的那些雌侍肯定都偏向他們的雄主,證詞不一定可靠。”
“還有尤利西斯少将和阿格尼絲中校的證詞,據他們所說,伯特萊姆閣下似乎将洛萊閣下當成了一隻雌蟲,拉着他做了一些不太恰當的舉動,這點那隻雌蟲侍應也證實了,至于房間裡發生了什麼,他們都表示沒親眼看見,不知道。”
“或許是伯特萊姆閣下自己跌倒也說不定……”
“話也不能這麼說,房間裡發生了什麼雖然沒法證實,可洛萊閣下勒住伯特萊姆閣下的脖子,很多蟲都看見了。”
“那也是伯特萊姆閣下先辱罵了洛萊閣下,洛萊閣下的情況你們也看見了,塞缪爾醫生的報告寫得清清楚楚,洛萊閣下在之前的飛船事故中受了很大的創傷,今天的沖突也是伯特萊姆閣下先行招惹的他,洛萊受到刺激做出一些不同尋常的舉動,他也不想的。”
雄蟲多可憐啊,伯特萊姆閣下雖然受了一些皮外傷,可洛萊閣下精神又一次遭受重創,還是來自同性雄蟲的羞辱,沒看見他事後都恍惚了嗎,論慘還是洛萊閣下。
兩隻都是A級雄蟲,伯特萊姆還是身份更高的那位,可他吃虧就吃虧在過往履曆太“輝煌”,風評糟糕,而洛萊這張皮相又長得太好,當他失神不說話的時候,一股孤獨寂寥的情緒就萦繞在他身上,誰也對他說不出重話。
洛萊聽到“尤利西斯”的名字,失神的眼珠略微回了一些神,這隻雌蟲,他不是讓他趕緊滾嗎,為什麼還要留下摻和進來?
誰要他的幫助,他自己的麻煩都一大堆!
尤利西斯确實遇到了一些麻煩,盡管他聲稱出手阻攔是為了不違背軍雌守則,可珀爾賽因家和貝克家已經要聯姻了,伯特萊姆算是他的未來雄主,雌君幫着陌生雄蟲對付自己的雄主,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我聽說,那位洛萊閣下是隻A級雄蟲?” 阿索那,尤利西斯的雌父,氣質威嚴地坐在上首向他詢問。
尤利西斯毫不懷疑他雌父的消息渠道,他肅穆垂首站在下方,瘦削的肩線挺得筆直,在阿索那看不到的地方,手指僵硬地捏緊:“是的,在同伯特萊姆匹配之前,我曾經通過雄保協會想要接觸他,不過被他拒絕了。”
“拒絕了,為什麼?”阿索那的目光凝在尤利西斯的臉上,尤利西斯完美地承襲了赫托蟲一族的優點,無論樣貌、氣質、身份還是履曆都絕佳,任何雄蟲都沒有理由拒絕他。
“不知道。”尤利西斯嘴唇阖動了一下,一股挫敗難言的情緒從心底升起,但還是誠實地道:“他似乎很不願意看見我,在沙密德會所又拒絕了我和阿格尼絲,還是兩次。”
這些消息就算他不說,阿格尼絲也會一五一十報告給他雌父,他隐瞞沒有意義。
尤利西斯說完,就感覺到上方阿索那宛如實質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過了不知道多久,對方的手指在書桌上輕輕敲了敲:“既然這樣,你去醫院跟伯特萊姆閣下道歉吧,務必要取得他的諒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