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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四十五 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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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替他擦過身,坐在榻前絞帕子,雙臂金镯輕輕響。她用被子包裹他,将他抱在懷裡,臉貼着他的臉,柔聲喚他少郎。

像現在這樣。

但懷抱他的是一雙男人臂膀。

替他擦身的那雙手不比甘夫人柔荑細膩,滿是刀繭,遍布疤痕。貼在他臉畔的面頰也不比甘夫人柔軟,那顴骨又高又硬,硌得他臉疼。

但他在這人懷中,如在母親懷中。既像搖籃,又似城牆,無比安心,無須設防。

他居然赤身在一個男人懷抱裡沉沉睡去了。

蕭恒又給他擦了遍身,從床邊搬了把太師椅,合衣坐到天明。

……

秦灼一夜未歸,這是從未有過的事。就算同蕭恒的那兩回,不論多晚,他都得夤夜回來。阿雙隻怕他出了什麼萬一,躊躇再三,還是往蕭恒房中去了。

晨光随門開灑了一室,阿雙先瞧見秦灼挂在一旁的外袍亵衣,心中一緊,快步往裡走。

榻上,秦灼自己蓋了兩床被閉目卧着,榻前放把椅,椅中空無一人。

榻旁支着銅盆,盆中是浸艾葉的冷酒,盆邊搭了兩條未幹的手巾。靠窗的案上放一隻藥罐,一隻吃空的藥碗,還有一碟新腌的梅脯蜜煎。

阿雙瞧明白生了什麼事,上前試秦灼的額頭,已經涼下來。她松了口氣,一轉身,被無聲出現的蕭恒吓了一跳。

蕭恒端一碗熱姜湯,豎了豎手指,壓低聲音道:“他胃不好,吃過飯再用藥,飯前先把這個喝了。今日若有反複,便燒點熱酒,請陳将軍給他再擦擦身。我在軍營,若有需要立刻找我。”

說罷,他将碗放在案上,自己提刀出了門。

阿雙心中複雜,瞧着他背影,千言萬語隻化作一歎。她轉頭,見秦灼仍閉目躺在枕上,枕面一片洇然。

***

秦灼早晨退了熱,沒有再反複。當天下午下了地,便吩咐阿雙找一件東西。

“有隻從潮州帶來的樟木箱子,鎖是虎頭銅鎖,最底下有條海龍皮。”秦灼從陳子元手中接過藥,“照蕭将軍的身量,替他做身大衣裳。幫我一個忙。”

陳子元一驚,“海龍皮何其金貴?文公當年也隻得了這一條,自己都沒舍得穿。他皮糙肉厚的,不是糟蹋料子嗎?”

秦灼隻對阿雙說:“這活兒不着急,你慢慢做。”

陳子元瞧着他端碗喝藥的側臉,漸漸品出不對味來。

秦灼給蕭恒送金送銀甚至送自己,都是一種兩不相欠的報償。他知道秦灼對蕭恒不可能全無意思,可應該也到不了情根深種的地步。但做衣裳這事兒隻存乎夫妻帷幄,太私密,也太窩心。

陳子元膽戰心驚,卻不敢多言。

蕭恒對秦灼是真心。而秦灼和他在一塊,也在慢慢好起來。

他居然能讓秦灼好起來。

既如此,那他是個男人是個女人、是個叛徒是個将軍,還他媽有什麼天大的幹系?

在秦灼繳械投降之前,陳子元先破罐破摔,對他倆的破事甩手不管了。

這二人感情上一直膠着,行兵事宜卻勢如破竹,建安侯旗号多少管用,周邊各州雖不敢明目支持,卻也未曾公然讨逆。但紙總是包不住火,能瞞這些時日已是勉力至極,燈山新的信函傳來消息:朝廷再次派兵征讨。

蕭恒以潮州柳州為本營,上下嚴密備戰,同時也沒有放下糧道建設和尋找岑知簡的下落。而論起岑知簡,梅道然仍隻口不提,他拿酒葫蘆立在窗邊,看向那把五弦琴的目光絕非痛恨。他飲酒時一身淡淡銀輝,是月光。而同一片明月下,岑知簡坐在舟頭,身後火把高燒。

卓鳳雄往前邁步,問岑知簡:“岑郎,你何時能配解藥?”

岑知簡擡頭看他,蒼白消瘦的臉被火把照亮。他瘦得幾乎脫相,眼窩凹陷,眼仁卻亮得吓人。他險些被折斷的手指關節好容易痊愈,擡起來,緩慢做了個手勢:等你拿下柳州城。

卓鳳雄上前揪他衣領,卻在發怒前勾了笑意,俯下身,輕輕笑道:“柳州罂粟已經被重光一把火燒了幹淨,耍我——岑郎,你不過一條斷脊之犬,就算我現在一塊一塊捏碎你的骨頭,或者再把你賣進個館兒裡唱曲,你能奈我何?”

說到這,他面含憾意,這種表情在年少陰柔的臉上浮現,總有種天真殘忍之感。卓鳳雄歎道:“可惜,你壞了嗓子,賣也隻能賣窯子了。”

岑知簡面無波動,又打一遍手勢:等你拿下柳州城。

卓鳳雄并非不會攻心,但岑知簡心牆之堅堪稱刀槍不入。他不因殘疾而恥辱,不因落溷而含恨,隻要他自己還是那心中閑鶴山中人,那他依舊是白雲來去自由身。

卓鳳雄無法殺他,他們似乎拿捏岑知簡,但實則身家性命都在這人身上。解藥被婁春琴偷換,蒙八郎已死,唯一的線索隻在此人。

岑知簡是唯一一個被種過觀音手卻活過二十歲的人。

卓鳳雄久久凝視他,忽然笑道:“很好,那我們就隔岸觀火,坐收漁利吧。”

他從船舷邊盤膝坐下,“皇帝雖勢必要重光的命,一開始沒卻把他放在眼裡,誰料想竟讓他掙下這偌大家當。這不,新的欽差和将軍腿腳麻利,已經到了剿逆的路上。”

“主帥是崔家那女郎,卻給她配了個協理一方的黜置使,岑郎的大熟人。”卓鳳雄扭頭看岑知簡,“你舅父,呂擇蘭。”

岑知簡眼皮一跳。

卓鳳雄欣然從他面上瞧出變化,扶住他肩膀,笑道:“說起來還要托你的福。你把永王的罪名釘到實處,他自然少不了牽連。雖然經查無辜,朝中老臣又紛紛求情,到底失于規勸。皇帝雖不好治他的罪,但打發出京叫他們兩虎相争,還是順手的事兒。”

岑知簡臉上終于出現表情,卓鳳雄似乎很滿意,歎道:“你母親兩個兄弟,呂擇蘭追随永王落敗,呂紉蕙背叛公子檀遭人唾罵,一家不成器,好容易得了你這麼個兒子,如今卻落毛鳳凰不如雞。是雞是鳳凰,都不如做黃雀,咱們就好好等這雙螳螂知了鬥一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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