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女相的法力并不敵觀音,但是她知道,觀音不會對她出手。
那是觀音對她獨有的情感;是觀音對她特有的寵愛。
書頁帶着墨迹翻飛,一下又一下的砸在觀音的心上。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自己做錯了嗎?
難道是當年玉帝的事情嗎?觀音覺得自己想通了,當年玉帝權利被分解的時候,文殊便邀請過自己一起加入到玉帝那邊去。
隻是當時的自己并沒有同意,他覺得這是屬于上天庭的事情,不應該由他們來插足。
還記得那一天文殊隻身一人來到蓮花池邊,訴說着自己之後想要施展的宏圖偉略,卻被自己兜頭澆下一盆冷水。
“觀音,倘若你不想要騰這趟渾水,就永遠不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永遠不要參與到上天庭的紛争中去。 ”
可是他現在呢?
他站在文殊的對立面嗎?
文殊,他與文殊已千百年不見 又怎會知道文殊到底站在哪一邊。
但看着那群人似乎是想要打汨羅書的主意,大概是站在玉虛那邊的吧。沒想到時過境遷,文殊居然認可了玉虛的想法。
我又站錯隊了,觀音心下懊惱。
早在當年說要去西天取經的時候,觀音就想着,這一回我就明确态度站在玉帝那一邊吧,于是就參加了。
結果發現這件事是玉虛搞出來的,不僅如此,文殊還因為這件事幾年沒有理過他了。
現在怎麼辦,他要去怎麼彌補。
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卻不得不發。
觀音眼神微冷,看向了文殊身後的幾人。
事情由他們而起,自然要由他們來結束,自己的狠話都已經放出去了,得罪都已經得罪了,不如就先把手頭上的事情完全解決吧。
面前的閉合的蓮花突然綻開,七色光芒自觀音身後的光相中放出,刹那間文殊所有的攻擊都被靜止下來。
這一招式和老君使用的法力極為相似,但是文殊很清楚,身為法力至尊的老君這一招的功能肯定是在觀音之上的。
她現在能做什麼,她可以做什麼。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就想伸手把另一根毛筆也拔下來。
但是文殊沒有這麼做。
所有的攻擊都會避開她,但是,她的身後還有江念知,還有桃夭。
“觀音……縱然他們犯下了錯誤,那也是玉帝默認的,世界早就已經屬于後輩了……”
大光相的法力正在凝聚,觀音身邊的神力早就已經凝聚,已然是聽不到文殊開口說出的這句話。
他擡起手,雙指夾住玉淨瓶中的柳枝,隻是輕一甩,上面的露珠便飛了出去。
那不斷凝聚壓實的神力,在那一刻順着露珠的方向,如刀片般化作蓮花的花瓣,朝着文殊他們襲去。
金色的鮮血抛灑高空,觀音整個人都愣住。
他的攻擊實在是太迅猛了,即使連調個方向都很難做到,他以為自己能定住文殊。
可文殊她,在最後一刻拔下了自己頭頂最後一根毛筆。
他看見那青絲在空中飛舞,少女化作少年,那柄銀劍在空中舞的虎虎生風,卻在最後發現有幾道法術朝着他護着的人飛去時,奮不顧身的扔下了那柄劍。
白紅色的蓮花花瓣削斷了文殊右手的手臂,還有他的一隻耳朵,他雙膝跪地用僅有的一隻手護住了那幾人。
咚——
那是斷臂落在地上的聲音,也是觀音心沉下去的聲音。
靜止的時空已然沒有,文殊的青絲緩緩落下,落在肩上;也落在了觀音的眼中。
“小文……”
文殊呸出一口金色的血,他不怎麼習慣用左手,有些别扭的将自己的身體撐起來,略帶踉跄身形搖晃的撿起了落在地上的劍。
“觀音,我不會用男相對你出手的,他們的過錯,就當我還了吧。”
“我不明白……你能為他們做到這種地步,我睡了那麼久,你又可曾看過我一眼!”
“你又怎麼知道,我未曾去看過你呢?”
“我……”
對啊,他又怎麼知道文殊未曾去看過他呢。
“觀音,今日不論是我欠你的還是你欠我的,就當我們都還清了,從此過往恩情悔怨一筆勾銷。”
“小文,不是,你……”
“觀音,我們隻是同僚!”
觀音的腳步頓住,一如千百年前他想要挽留住對方,也未曾做到一般。
一步錯,步步錯。
他站在原地有些不安的揣着手,那高高在上的觀音菩薩,此時卻如做錯事的孩童一般不知所措。
文殊沒有說話,他轉頭看向江念知他們,用眼神示意将那畫卷給卷起來。
但是他仍然清楚江念知他們的任務還未曾結束,這時如果不再來一個人的話會很麻煩。
“看來隻能找那個冤大頭了……”文殊呢喃一句,左手掐訣實在是有些麻煩,并直接拿出了現成的符咒給普賢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