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的身影微微頓住,他看着江念知的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現在挽救 ,還不算晚吧 ?”
江念知隻是揮了揮手 ,他身上的繩索一松 ,隻看見對方背過身去 ,緩緩的離開了房間 。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隻是這樣的背影 ,讓他想到了上天庭的某位家夥。
那個一直不被整個玉虛待見的人 ,他也同江念知一般富有人性 ,因為隻有真正是人感受過人的苦楚和生活才能成為一個真正可以做到憐憫蒼生的帝皇。
觀音并沒有跟上江念知的腳步 ,因為他知道,江念知該醒來了。
睜開眼的時候,觀音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眸子。
“小文?”他有些詫異,畢竟文殊如今還在養傷。
“那麼驚訝的看着我幹嘛 ,你要是能有點用 ,我也不至于從上天庭下來 。”文殊一翻白眼。
因為有千裡眼和順風耳在的原因,他們和玄陰研發的窺天鏡自然是知道下面發生的一切 。
隻是等他們想派人下來幫幫忙的時候,卻發現那些家夥似乎受到了玉虛的指示 。每一個人都在找不同的借口開脫 ,現在站在玉帝這邊唯一算得上是沒什麼活幹的 ,就隻有受傷在家養病的文殊了。
“給你添麻煩了 ……”以平時文殊對他的态度,觀音隻覺得如果自己沒受傷的話 應該已經被打了兩巴掌了 。
“無所謂,既然你醒了 ,我就去看看姜江念知 。”文殊說完就要站起來。
“小文!”下意識的觀音就喊了出來 ,然後想起來,自己并沒有能夠留住文殊的理由 。
文殊卻停下來了,她當然知道觀音想要什麼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了。
為了完成自己的計劃 ,文殊強壓住自己心中的沖動 ,多看了觀音兩眼 ,略帶僵硬的放緩了自己的語氣 。
“等我看過江念知之後再回來。”
之後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隻留下觀音有些驚詫的坐在床上,緩了好一陣兒才反應過來文殊這句話的意思 。
這邊,文殊已經打開了江念知的房門。
“他的神海封鎖了?怎麼還不見醒?”
謝樂坐在床邊,他的手輕輕放在江念知的額頭上。
“他似乎陷入回憶之中了 ……看來玉帝和玄陰給他的封印已經松動了。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現在還是太弱了 ,根本撼動不了上面那些人。”
“如果江念知醒來發現一切都是騙局,發現就連我們最親近的人也是……”文殊緊皺眉頭 ,“他會恨我們嗎?”
“他會。”幾乎是立刻回答,謝樂擡起頭,“我太了解他了,實在是……”
“如果他真的願意修煉無情道的話 ,老君肯定很歡迎他 。”文殊閉上眼睛,“還有一件事兒,汨羅書被篡改的那一頁 ……似乎開始應驗了。 ”
“這麼快?!”
文殊點點頭,“玉帝的身體更加虛弱了,說是說不讓他承擔因果 ,到底還是用他的血肉篡改的 。”
“我們必須得快一點 ,可是又不能強行讓江念知……”
“這麼多年為他所涉的劫難,已經剩最後一劫了 ,如果他平安度過,定然有坐上那個位置的資格 。”
謝樂垂下腦袋,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接這個話 ,因為他們都知道,那不過隻是他們所認為的。
一天;兩天;三天。
時間過的很快,他就好像握在手中的細沙,不論如何挽留都會消失。
觀音的身體都已經快要大好,可江念知遲遲沒有醒過來的迹象。
所有人都很着急 ,外面世界早已鬧翻了天 ,說要把他們全部抓出來 。
江念知所殺死的是這個小世界最後一個登上仙位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能引導衆人登上所謂仙途的家夥 。
他們确實不需要進食 ,但是進食卻是最好的 ,可以幫助他們恢複的方式 。
一天深夜 ,觀音獨自一人打開了江念知的房門。
他看見江念知的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薄汗 ,伸出手替他輕輕的擦拭,觀音坐在了江念知的床頭。
觀音的手中捧着那白瓷的玉淨瓶,半垂的眼眸滿是慈愛 。
“我早就已經不度化世人多年 ,因為我很清楚,像我這樣冷漠淡薄的人其實沒有度化别人的資格 。”
自言自語的像是對江念知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
“世人都說觀音度世 ,落淚垂愛。隻有我自己知道那是為我自己流的淚 ,為我的無能流的淚 。”
伸出那白玉般的指節 ,捏住玉淨瓶上的柳枝 ,原本的男身變成女相 。
柳枝上晶瑩的露珠落在江念知的臉上 ,觀音的眼角流出金色的淚水 ,那是他的精血,是神仙最純淨的血液 。
那金血順着甩出去的露珠,落在江念知的神海之中,好像一場慈悲的雨。
“唯有在如此聖潔的神恩之下,我将給予你放下一切的權利,你也曾是一張白紙,你也曾不擁有任何的壓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