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信任的眼神讓阮虛白有些感慨,他蹲下身檢查老伯的腿,又問了一些問題,大體可以确定是膝關節炎,這樣的結論讓他心裡歎了一口氣。
關節炎要藥物和休息相結合才能好轉,大部分都無法根治,尤其是對于老伯這樣的貧困家庭,一天不幹活,就少了一天的生活費,根本沒辦法好好休息。
“老伯,你的腿不會廢的,是關節炎而已,吃點兒藥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很多,隻是這個病沒法根治,要慢慢調養。”阮虛白觀察着他的表情,随時準備安慰。
老伯卻松了一口氣,“不會廢就好,不會廢就好,大夫,謝謝你啊,你說應該怎麼辦,我都聽你的。”看來腿會廢掉這個威脅把老伯折磨得不輕,以至于放下心之後他那愁苦的臉都舒展了幾分。
阮虛白給他開了藥,又囑咐了幾句,老伯就千恩萬謝地走了,雖然阮虛白已經盡可能地開了便宜的藥,但是他明白,對于老伯這種家庭來說,任何額外的支出都是不小的負擔。
他有心助老伯一臂之力,隻是他如今一窮二白,自身難保。看來還是要想辦法存錢,沒有錢真的束手束腳。
有人一直暗暗地關注着他的這個小攤兒,看到剛才的老伯滿意地離開,就一窩蜂地擁了上來,阮虛白說着:“大家别擁擠,排好隊一個一個來。”又讓流風去維持秩序,才算沒有引發大的争端。
季明楊陪着向容從寺院出來,看到一大片人頭攢動,好奇地問:“那兒怎麼那麼熱鬧,是不是有什麼好玩兒的,母親,我過去看看。”
看他話都沒說完急匆匆跑走的樣子,向容無奈,“江石,快跟上你家少爺,護好他。”
“是。”江石不敢怠慢,他家少爺一直橫沖直撞的,少不了得罪人,身邊必須要有人跟着,不然鐵定吃虧。
季明楊一個金尊玉貴的大少爺,如何能受得了跟一群百姓擠來擠去,江石自覺地替他開路,不免撞到了很多人,隻是一見江石強健的體格與兇悍的眼神,也就不敢吭聲了。
好不容易擠到了,原來是在把脈,季明楊失望地“切”了一聲,正準備轉身離去,卻突然發現攤位上坐的是昨天剛到季府的私生子。
他的怒火瞬間就被點燃了,一把推開面前幾個礙眼的人,大喊道:“季明桐,你有沒有廉恥啊,好歹也是季家的人,就這麼抛頭露面幹這下賤的勾當!”
他神情桀骜,錦衣玉帶,身後還跟着打手,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攤位前排隊的百姓隻好躲開,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阮虛白看着四散的百姓,臉黑了,他本以為自己低調做人就能打消季明楊的顧慮,讓自己重獲安甯,出乎意料的是季明楊竟然如此驕縱蠻橫,一直不間斷地挑事,還把自己的病人吓走了。
他覺得自己是時候改變策略了,季府的人都是目中無人的混賬,一味地忍讓是不行的。
“季明楊,你現在才是在丢人現眼。”既然決定撕破臉,那就幹脆點瘋一點,等自己成了季家的恥辱,不信他們不把自己趕出去。
似乎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硬氣,季明楊的表情都空白了,反應過來之後他勃然大怒,“好啊,你一個私生子敢這麼跟我說話,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阮虛白可不會傻站着讓他打,快速地閃開了,結果半路又殺出一個程咬金,季明楊的胳膊被人牢牢地抓住了,他氣急敗壞地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張讓他極其讨厭的臉。
“常懷德,又是你,你怎麼陰魂不散啊,幹什麼多管閑事!”這個常懷德真是可惡至極,仗着自己老爹在朝廷上有兩分地位,處處和他這個丞相之子過不去。
常懷德燦爛地一笑,“季四少爺,這位小美人兒哪惹着你了,我替他給你賠罪,今天就放過他吧,這麼美的一張臉,打壞了可怎麼好。”
季明楊費勁地掙脫了他的束縛,“還小美人呢,惡不惡心啊,他是我們季家的人,輪不到你來插手。”
阮虛白看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好心人,五官俊美鋒利,隐隐透露出一股邪氣,眼睛看似溫柔多情,眼神卻深沉讓人難以捉摸,恐怕來頭不小。
他内心有些無奈,怎麼自己淨遇到大人物,果然京城就是機會多。
“季四少,我看上的人就是我的,既是我的人,又如何插手不得?”常懷德自己的性子也不可一世,于是看不慣所以跟自己一樣拽的人,更何況季明楊他爹跟他家老頭分庭抗禮,再說,他成日裡東奔西走,還是第一次見到氣質這麼獨特的人,還是個男子,溫潤如玉,親和如春風拂面,卻又脆弱精緻,讓人想起嚴冬中獨自盛開的梅花,美不勝收。
阮虛白看他們兩個互不相讓,很明顯是老熟人,也放心了,招呼流風悄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