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虛白的臉越來越紅,終于沒忍住輕輕推了他一把,“别這麼叫我。”
“那不然叫你什麼?你教教我。”常懷德繼續逗他。
“父親方才給我取了字,叫霜影,你叫我的字吧。”阮虛白磨不過他,隻好說出自己的字。
常懷德心滿意足地笑笑,“我字望興,你以後也叫我的字吧,要是不想叫的話,叫夫君也行。”後半句話是在他耳朵邊說的,阮虛白斜了他一眼,不吭聲了。
這一幕落入阮家人的眼裡,他們對視一眼,彼此都心情複雜,阮虛白和常懷德感情好當然是好事,但是他們今後該如何對抗世俗的眼光,終究是兩個男子,閑言碎語是少不了的,還有兩個人的子嗣問題又該怎麼辦,越想越愁,算了,不想了。
拜天地時,常懷德很激動,盡管他知道這樁婚事對阮虛白來說隻不過是個幌子,但是對他自己來說,這次成婚意味着他得償所願,終于娶到了阮虛白。
阮虛白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冷靜,畢竟兩輩子以來結婚都是第一次,他們二人像一對真正的愛侶那樣拜天地,阮虛白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的選擇,就這麼和常懷德成婚,是不是太草率了。
“夫妻對拜——”二人相對而立,一同彎腰,起身後,阮虛白看着常懷德的灼灼目光,心想,他都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了,這樁婚事自己不虧,還是不要想太多了。
流程走完,阮虛白被送入卧房,常懷德在外面應酬,平日常懷德絕沒有這麼好說話,可是今天他心情好,但凡是舉杯來敬酒的他都承情,痛快地喝了,最後渾身酒氣,腳步發飄地回了房。
阮虛白有些緊張,不知道夜裡該怎麼面對常懷德,他心煩意亂地坐在床上等,終于等來了常懷德。
喜婆道:“新人該喝合卺酒了。”常懷德勉強站住,深深地看了阮虛白一眼,在燭火的映襯下,阮虛白的容顔顯得更加動人,他站起身,和常懷德飲了酒,其他人就自覺地退出了房間。
常懷德朝阮虛白走過去,腳步有些踉跄,酒勁上頭,他有些神志不清,隻憑着自己的本心行動,想親近阮虛白。
阮虛白扶着他坐到床上,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隻道:“我讓人給你熬一碗醒酒湯來。”
“不要醒酒湯,”常懷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要你。”
阮虛白一驚,使勁想把手抽出來,但是常懷德酒醉,失了分寸,把他的手都握疼了,阮虛白輕聲說:“疼。”
常懷德連忙松手,給他揉了揉,又想去抱他,阮虛白想躲開,常懷德嘴裡念叨着:“你我已經成親了,你是我娘子,親近親近怎麼了?别躲。”
“我們成親不是為了掩人耳目嗎?”阮虛白還不适應這樣的親近,依然躲着他。
誰知常懷德像是被激怒一般,抓住他的肩膀道:“不是的,我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真的不明白嗎?”
其實阮虛白心裡清楚,如果常懷德隻是想和他玩玩,根本用不着付出這麼多,但是對于沒有談過戀愛的他來說,接受一個人的心意是需要時間的,這一切都進展得太快了,他根本做不到這麼快就接受。
常懷德從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眼裡迸發出微弱的希冀,“你知道,你早就知道。”
阮虛白擡頭看他,“我知道,但是,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你知道就好,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常懷德抱緊了他,夜色越來越濃,二人同床共枕,這對于他們兩人來說都是新奇的體驗。
成親第二日,新婦需給公婆敬茶,阮虛白雖是男子,卻至少要走個過場,兩人早早起身。
“一會兒敬茶的時候,如果我母親為難你,不必擔心,我會護着你。”常懷德道。
阮虛白微微有些緊張,不過既然常懷德都這麼說了,應該沒什麼大事。
二人來到正廳,人已經到齊了,常慶晖與于靜嫣坐在上首,常慶晖面相威嚴,不怒自威,不過阮虛白見慣了季寒徹的丞相之威,倒不覺得有什麼。
于靜嫣面容有些憔悴,整張臉有些苦相,不過還是能看得出年輕時的容貌必定不俗,隻是眼神有些不善,看上去不太好相處,怪不得常懷德特意叮囑他。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是個男子,又勾得常懷德為了與自己成婚以死相逼,哪個母親會喜歡這樣的兒媳。
下首坐着常慶晖的庶子,常府的二公子常懷志和他的妻子吳氏,二人都是一副笑眯眯很好相處的樣子。
阮虛白端起身邊丫鬟奉的茶盞,彎腰恭敬地遞給常慶晖,常慶晖沒心思難為他,痛快地接過喝了。
輪到于靜嫣時,果然沒那麼順利,他彎腰奉茶,于靜嫣沒接,估計是想給他個下馬威。
一旁的常慶晖眼裡閃過一絲不耐,還沒等于靜嫣耍夠威風,常懷德就出聲道:“母親,請喝茶,不然兒子就要喂你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