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河提着大包小裹走進房間,推門時,隻看到秦朝暮抱着身子,把頭埋在膝蓋上,蜷縮成一團。
“木木,你怎麼了?”
二十幾年的交情,陳清河一下子就發覺秦朝暮不對勁。
陳清河快步跑到床邊,把零食丢到角落。
秦朝暮擡頭,眼睛有些腫脹,她笑着搖頭,說:“沒事,隻是累了。”
“那個沈乖,是不是欺負你了?”陳清河心疼地抱住秦朝暮。
秦朝暮沒有說話,可她嘴角顫抖,晶瑩的淚花卻在眼眶打轉。
“木木…”見秦朝暮哭,陳清河忍不住也哭了起來。
“她有男朋友,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秦朝暮把臉埋在陳清河的胳膊裡,委屈得像個孩子。
“王八蛋!”陳清河很少見秦朝暮哭,她望着秦朝暮白皙得如紙般的臉,無奈地長歎一聲。
“沈乖在哪兒?”
.
淩晨三點。
王師傅跑了一天的單,正準備收車回家。
這條路很偏僻,遠離市區,幾乎接不到什麼人,王師傅打了個哈欠,有些倦意。
突然,王師傅見到不遠處的路邊,站着個腰細腿長的大美女,大美女安靜地站着,一襲白裙,就跟電視劇走出來的白月光初戀似的。
王師傅嘿嘿一笑,當即停了車。
“去哪啊美女?”王師傅擡眼瞧着後視鏡裡的美女,心情不覺舒暢。
誰知美女隻是面無表情地來了句,“青山公墓。”
“握草!”王師傅吓得直冒冷汗,這大晚上的,這女的去那地方幹嘛?
這也太晦氣了,不會他媽的遇到女鬼了吧?
“青山公墓,這這這…”
後座的大美女從錢包裡掏出幾張紅色鈔票,拍到王師傅肩膀上,而後就沒有再說一句話。
車程倒是不長,隻有半小時,但司機卻覺得比他老婆逼他做家務的時間都難捱。
“謝謝。”女人禮貌地說了句,邁開長腿下了車,動作幹脆利落。
王師傅則一腳油門飛快逃離了。
沈乖轉身,手裡提着一瓶二鍋頭白酒,一直朝着公墓深處走去。
最後到了兩座墓碑前,沈乖跪下來,她打開白酒,在小酒杯裡倒了一杯,灑在黃土地面上。
沈乖雙手撐住地面,磕了三個頭。
明月皎皎,高挂在漆黑的長空,夜幕裡的空氣有些潮濕,這種略微的寒意不刺骨,卻冷人心。
“小沈總。”
來聲打破了寂靜,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到沈乖身後,跪在沈乖身旁。
“阿KEN。”
沈乖隻是沖來人點點頭。
“那個老頭兒查到了,他叫陳波,五年前剛出獄,老婆和他離婚了,現在自己一個人在花鳥魚市場賣一些貓狗之類的寵物。”阿KEN把捧花放到墓碑前,轉頭對沈乖說。
沈乖冷眼瞧着手機裡,今晚拍攝的那個三輪車老頭兒的照片,了然一笑。
“小沈總…我暴露了。”
沈乖心頭一驚,她知道暴露對卧底警察來說,意味着什麼。
阿KEN面露難色地遞給沈乖一個黑色的包裹,“後天,張迪約我在碼頭交易,如果三天之後我沒有聯系你,那我應該已經死了。”
“小沈總,可以求你,幫我把這個包裹,交給警察嗎?”阿KEN說完,面朝沈乖,磕了一個頭。
阿KEN清楚,這可能會讓沈乖陷入危險中,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沈乖是他的線人,因為有許夫人保護,多年來沈乖幫着他傳遞了不少情報。這一次,或許是最後一次了。
盡管阿KEN明白,在一個卧底身份暴露的情況下,去碼頭和張迪交易,無異于鴻門宴送死,可他是一名警察,這是抓獲張迪的必選項。
哪怕是下下策。
沈乖嘴唇微動,她沒有說什麼,隻是接過了包裹。
直到阿KEN起身離開時,沈乖才歎息一口氣,用唇語說了聲:“阿KEN警官,保重。”
沈乖舉起白酒瓶,一口氣喝了小半瓶。
她坐在墓前,注視着墓碑上年輕的警察照片,擡起手臂,用小臂擦拭墓碑上積落的霜露。
“母親,父親,沈乖來看你們了。”
沈乖吸了口氣,舔舔紅潤的嘴唇,雙目無神,她又在小酒杯裡倒了杯酒,灑下去。
最後把白酒瓶裡的白酒一飲而盡。
沈乖起身,将空白酒瓶重重放在墓碑前,往事如走馬燈般一幕幕浮現,沈乖用手背擦幹眼角的淚水,隻有這一刻,隻有在這裡,沈乖才敢展現她最真實的情感。
一整瓶白酒下肚,沈乖雖然紅了臉,但卻仍舊清醒,她行過禮,在天色蒙起魚肚白時,離開了這個,埋葬了她親生父母的地方。
沈乖帶上了阿KEN的包裹,裡面藏着的,是這些年,張迪販賣毒.品的證據,以及這支犯罪團夥的人員架構。
阿KEN已經是第三個和沈乖對接的緝毒警察了,前面兩位警察,一位失蹤多年杳無音訊,一位在護城河被打撈出遺體。
阿KEN是第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