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怎麼樣?有什麼新奇的事情想要跟我分享麼?”
屋子裡的窗簾是拉上的,但是隻擋住了屋裡的情況,擋不住外面的陽光,透過那層布料,仍有金色的光傾瀉而來。
每個來到王思菲這裡的人,都是不同的,就比如有的人感受不到陽光的直射就會難受,而有的人恰好相反。
侯默處于中間位置,她既渴望陽光又覺得太過刺眼,所以每次侯默來到這裡,王思菲都隻拉上外面那層薄紗,剛剛好能讓一些光亮照進房間,又不至于讓她難受。
王思菲雖然面上像朋友一般對話,但她要做的仍舊屬于醫生的範疇,比如去觀察侯默的眼神閃躲的次數,以及神态的細微變化,或者突然感到不安的小動作。
讓王思菲感到驚喜的是,昨天在侯默身上初現的輕松感不是錯覺,她似乎變了,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開始漸漸向從前的她靠攏了,又或者說,是在像現在内心渴望的事靠攏。
“看你的心情似乎不錯?”
這是第多少次來到這裡了,侯默已經沒辦法像剛開始那段時間那樣記得很清楚了,但幸好,她有個記錄的小本子。
對于這段地獄一般的經曆,最開始侯默是沒法接受的,可架不住現實的逼迫以及仍舊不斷流逝的時間,所以她開始強迫自己去記錄每次複查,哪怕,隻是連自己都表達不清楚的幾個毫無關聯的詞語。
可随着時間的延長,她也變得麻木了,而記錄也變成了潛意識裡的任務,哪怕當時的自己是個軀殼,也會完成的任務。
但現在,侯默希望今天回去後的本子上,可以有那句長時間以來期盼的答案。
所以也比以往每次複查都來得緊張,“王醫生,我可能,需要一次系統的檢查,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這話讓王思菲正在給侯默倒茶的手一頓,要知道,每次複查都基本上要去做各種身體檢查,可也要根據病人的情況來調整,而侯默,就是那個不适合複查太頻繁的人,這可能源于她過于急切想恢複健康,所以病情報告對于她來說,會是負擔。
“想好了麼?也許可以分享一下突然做這個決定的原因嗎?”
侯默思襯着她的話,對于心理醫生來說,能否有治療效果,很大一部分取決于患者的親口陳述,可這部分要說到哪,會起多大作用,還是要看患者是否願意,換句話說,沒有什麼比對醫生說真話來得更便捷的方式了,
“我隻是覺得會窒息,迷失自己的時間少了,特别是一個人在我身邊的時候、她,會令我安心點,我決定去做,是因為,一次久違的,跟藥物的作用不同的安眠,那次,我好像睡得挺久的,還挺不可思議的。”
王思菲透過這段話,看不清她說的人是誰,又是不是與許楊奕有關系,但能夠确定的事實是,侯默她,好像真的走出來了,不論是為了一個人,還是因為一個人。
但以上哪一種,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都是值得高興的狀态。
到這裡為止,其實已經夠了,再往下就有些僭越了,可王思菲需要知道,許楊奕跟侯默之間,到底有沒有直接聯系,“你喜歡她?她有什麼特點吸引你嗎?”
侯默從來不是一個會主動吐露心聲的人,要知道,最開始治療的時候可沒有這麼輕松,那種把自己刨析一遍的感覺,是很累的。
但許楊奕她不一樣,她本身就充滿能量,不會被世間紛擾侵襲,而且,跟其他人提起她的感覺,似乎還不賴,就像那些帶有她的句子,都被賦予能量魔法一般,令人欲罷不能,要說最吸引人的一點,那一定是,“王醫生,你有沒有遇到過一個跟外表極具反差的人?”
“什麼?沒有哎。”
王思菲暗自歎了口氣,看這描述,就一定不是許楊奕了,也沒了繼續追問的心思,卻不料,接下來的話會讓她大吃一驚。
“那我真的很幸運了,在最壞的時間,遇到了最向往的人。她...外表挺兇的,但其實超愛笑,好像整個人就是按照她的名字生的,楊奕,笑容洋溢,讓我想靠近,把那份笑容偷偷藏起來,不讓别人看到。這樣的人,一定在充滿愛的家庭裡長大的吧.......王醫生,你說我可以靠近她嗎,會不會影響到她?“
是了,這似乎跟許楊奕矛盾的一舉一動對上了,“我就說,怎麼可能會有omega喜歡看起來那麼陰暗的人呢,原來......”
“王醫生,我沒太聽清,您說什麼?”
王思菲愣神過程中的嘀咕不小心洩露,但幸好,聲音不大,侯默沒聽到,也讓她回過神來,“挺好的,恭喜你,先去做檢查吧,我在這等你。”
侯默點頭,拿過繳費單,“我這次,是可以的對嗎?”
就算提前做好了準備,可真的到這一刻,還是會害怕結果不盡人意。
“你可以的,相信自己,要知道,我心裡沒底的話是不會讓你去的,放輕松就好。”
等到侯默離開房間的時候,王思菲才真正松了口氣,去整理那一團亂麻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