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剛一被拷上手铐,林止行就連忙轉頭去看身旁的許楊奕。
還沒等開口說自己有多麼興奮,就被一句話打得啞口無言。
“你不知道單獨行動很危險麼,你是警察,但也是個人。”
他眼裡的激動立馬被滅了火,被許楊奕嚴肅的語調弄得愣神。
認識這麼久了,這還是林止行第一次見到似乎在氣頭上的許楊奕,那冰冷的語氣可不是蓋的,凍得人嗖嗖發冷。
現在想來,刀追上來的時候是害怕的,沒有人不怕死啊,就算這一刀可能不會緻死。
但是年輕啊,總想着立功,破案。
他沒了以往的吊兒郎當,用那滿是灰塵的手撣了撣迷彩服上的黃土,又抻了抻衣角,似乎是費力一番力氣,猜想好要說什麼。
“奕姐,我在家、是兒子,在你面前、是朋友,但在這裡,我首先是個警察,我是警察啊,穿上了這身警服,就不能是先害怕的那個。”
什麼是警察?
在認識林止行前,許楊奕的印象中隻有閱兵儀式上整齊劃一的皮鞋落地聲,那是莊嚴的,常人不能靠近的,令人畏懼的身份。
可對于警察來說,什麼才是警察呢。
這是許楊奕初次意識到這個問題。
難道下班後的警察就不是警察了麼,有人說,隻要穿過一天警服,就一輩子都是警察。
那對于林止行這個初見和熟悉後完全不同的人來說,警察才一直是他的底色麼。
也許,自己真的太自以為是了。
擅自闖進侯默的世界裡是,現在又自說自話着不熟悉的領域。
但剛才對于林止行來說,真的太危險了,隻要自己再晚來一步,他就會受傷啊,甚至是死亡。
“那我是不是還應該表揚你?”
林止行撓了撓頭,眼神閃躲的回到,“也可以。”
看來今天的事,林止行是不會領會到了,那再費力不是自讨苦吃麼。
許楊奕,你要知道,他隻是一個過客而已,一個你的棋子,侯默的朋友。
“奕姐?你怎麼不理我了?你真生氣了?那我哄哄你?”
兩人一個忙着欣賞自己的英勇事迹,一個思索着為人處世的基本原則,都沒看到靠在樹上的那個人已然蘇醒,手正在口袋裡摸索着什麼。
“林哥!回頭!”
小劉堪堪趕來,就看到了背對着逃犯嬉笑的林止行,而那人手裡的槍,已經扣了扳機,蓄勢待發。
他想上前奪槍,可還是遲了一步。
“小劉,回頭?怎麼——”
“砰!”
“林哥!”
小劉最先沖向那個人,趕在下一次扣動扳機前之前,将人綁了起來。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許楊奕甚至都沒看到那人的動作,林止行就倒下了。
可也隻來得及釋放信息素,本想壓制子彈的沖勁,但還是晚了一步,隻改偏了一點行進的方向。
血濺了一臉,那腥鹹的味道隻要呼吸就會沖進壁腔。
視線裡觸目的都是鮮紅,令許楊奕身子一抖,這場景不知不覺與腦海中的畫面重疊。
“林止行?”
血流如注是什麼樣?
許楊奕見過手腕處動脈的噴湧,見過刀抽出來帶起的抛物線,确是第一次見到染紅迷彩服的鮮紅。
倒在自己懷中的大男孩,沒了活力,他的生命似乎随時都會消失,然會就是體溫的漸涼。
“沒事,奕姐,别、别擔心。”
所以,警察就該疼的時候也說沒事麼。
是自己大意了,忘了搜身,才導緻......
懷裡不斷壓着的重量讓許楊奕勉強回過神來,連忙拖着林止行躺在地上,試圖按住那穿透的彈孔,可仍舊有源源不斷的溫熱順着指縫流出,怎麼都堵不住。
“醫院!”
所以他對我來說,真的隻是想要拉攏的勢力嗎?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許楊奕,他還沒有完成任務,還不能死在這啊。
當初說的雲淡風輕,什麼要是他能活下來的話......
可怎麼也想不到這句話的應驗,就活生生擺在自己眼前。
這是你的失誤啊,許楊奕,你就算沒有心,還不懂得這時候該自責麼!
快停下你那沒用的腦子,别想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