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往左邊轉一點。”
這裡人們來來往往,卻很少出現聲響,材質較好的隔音牆将屋外的一切雜音阻隔,給了侯默天然的拍攝環境,因此,她入戲的很快。
“小心!”
在人、光影與線條構成的攝影棚裡,一切都變得慢下來。
突然而來的一句話打破了這靜谧的氣氛,也将許楊奕從無底深淵中拉出來。
卻沒能迅速躲過那不止從何處飛來的刺眼光線,令人一瞬間失明,腦子裡越發嗡嗡作響。
周圍的人影都在以着極快的速度飛一般遠去,忽然間孤身一人處于公共空間的感受讓許楊奕全身都緊繃,沒法控制的感官刺激着她的大腦。
驚慌、恐懼、不受控制。
一切突如起來襲入的強烈情緒令她動彈不得,也不敢挪動。
也許是因為之前私自停藥一段時間,就算重新恢複以往的作息,也沒能彌補之前的空缺。
現在的許楊奕似乎進入了極度敏感的時期,就連很平常的拍攝用大燈,都會讓她全身滲出冷汗。
小恒星眼神裡滿是焦急,許就沒有情緒不穩定的它又哼哼唧唧要闖進許楊奕那副僵硬的軀體裡去求得一個安心的抱抱。
卻沒能得到那人的回應。
周圍的工作人員看許楊奕眼神呆愣,叫了幾句也沒有回應,便圍在她身前,将那本就不充沛的空氣擠壓的更加稀薄。
不遠處的侯默總覺得隐約聽到了外圍的吵鬧聲,可那一聲毫無指代性的話沒能吸引到她的注意。
等到這一組拍攝結束,那個經常去關注的位置,已經擠滿了人。
侯默的心一下子提起來,見到了從人群中奮力掙脫出來的小恒星後,更是心急如焚,邁着步子跑去。
“許楊奕,你是不是低血糖了?”
“我覺得不像,要不給她叫救護車吧。”
“低血糖叫什麼救護車啊,誰兜裡有糖拿來一塊不就行了。”
那些嘈雜的類似于工地電鑽的噪聲令許楊奕更加不安,她能感受到周圍的人很多,想逃走,卻沒法在視線裡找到突破囚籠的窗口。
“讓一下,謝謝。”
“侯老師。”
“侯老師,小助理似乎不太對勁。”
侯默在幾人的側身讓路下來到了許楊奕身前。
眼前人明顯煞白的臉在不斷敲響侯默心中的警鐘,還帶着點莫名熟悉的不安。
“許楊奕?”
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侯默越發焦急,看向身後的人焦急詢問,“叫救護車了嗎?”
那幾人面面相觑,臉上滿是不解,其中一個小助理弱弱說了句,“侯老師,我這有糖,應該給小助理吃了就好了。”
可許楊奕那副呼吸急促的摸樣,讓侯默覺得事情并沒有這麼簡單,那種熟悉到極緻的窒息感,令侯默心慌。
“叫救護車,出了事我擔着!”
在滿是記者和狗仔的拍攝場地,最忌諱的就是救護車的出現,不論對投資方、導演組還是藝人來說,都是最不可取的宣傳手段。
“這......”
就在即将引起所有人矚目的時候,許楊奕拉住了侯默的衣角,輕輕拽着,“不用......”
一邊費力說着,一邊向口袋裡摸索着,“糖......”
“在口袋裡麼?”
順着她的力氣,侯默将那側兜裡的小盒子拿出來。
她從不知道許楊奕除了愛吃的薄荷糖,兜裡還會随身帶着一個裝糖丸的小瓶子,裡面不隻有一種白色的無光澤糖丸,比起說是像糖,更像補充藥劑。
看着許楊奕的神采逐漸恢複,侯默終于空出時間來驅散了圍了一圈的人。
“早上起晚了,沒來得急吃飯,嘿嘿。”
聽起來安慰人的話語卻讓侯默皺起的眉頭更加凸起。
“從今晚起,我跟你去,這回可以吃飯了麼。”
眼見着沒有任何還嘴的餘地,許楊奕默默閉上了想要為自己辯解的嘴。
可心裡也清楚,這次突如其來的環境影響絕對不是意外。
她再次張開了仍舊有些泛紫的唇,“那做飯絕對難不倒我,小心每天都吃撐。”
“嗯,不會的,如果真的撐到走不動,也是我願意的許楊奕。”
侯默的心還是平靜不下來,她總覺得,事情沒有許楊奕說得那樣輕描淡寫,卻又在許楊奕的神色裡找不到可疑之處。
自那以後,日子還是那樣平靜地毫無波瀾,侯默又漸漸将這件事判定為意外。
不知不覺,整個秋收季節就過去了,氣溫在一夜之内下降,一從室外進入拍攝場地,就有鋪面而來的一股熱氣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