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怎麼自己出來了!”
等在門外的黃一泉連忙上前,想要去扶似乎站都有點站不穩的人。
搭上許楊奕的手臂,才發現她全身都在顫抖。
可神情裡,卻帶着亢奮和瘋魔,令人潛意識裡想要後退,似乎下一秒,就能将這個房間掀翻。
黃一泉将措了一步的腳擺正,站穩。
早就說不讓許楊奕繼續捐獻流程,這下可好,這得有多疼啊,都能給許楊奕快弄哭了。
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可不敢跟許楊奕說這些,隻能心裡嘀咕着。
原本望着地面出神的許楊奕猛地回頭,充滿血色的眼睛在看到熟悉的人後漸漸褪去血光。
忽然想到周五就要走的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呢......
她将眼睛裡的殺氣隐藏,笑意淺淡,“你看,這不是沒什麼事。《浮光》準備到哪一步了?”
話題轉換的太快,黃一泉還有點跟不上。
他撓了撓腦袋,一點ceo的樣子都沒了,活脫脫像一個鄰居家的傻大個。
“第三輪測試結束了,到最後一步了試運行了。”
“嗯。”
按照結束制作的時間推算,也該差不多上市了。
黃一泉看她這副淡然的模樣,不知道有一句話該不該問。
一路上猶猶豫豫的,到了最後,還是開口,“那個,這個遊戲,有原型麼?”
他太想知道裡面的各種角色都是誰了,總感覺遊戲的劇情,有種别樣的熟悉,卻又一時間沒法對上号。
什麼樣,才算的上故事的原型呢?
許楊奕也不清楚是以怎樣的心理,才會選擇在一個遊戲裡,穿插進一個與世界觀格格不入的小惡魔的。
明明整個遊戲的基調,是明亮的,人物、道具、天空盒都是鮮活的。
卻偏偏還是在要結束的時候,加了一個完全不符合結局的黑暗小人,又偏偏,給他賦予了及其冒險而激進的死亡作為終點。
那般固執地,非要留下一點個人基調。
許楊奕,你在等着誰發現呢?
又有誰,會不嫌麻煩般真正揭露這一切的真相呢?
她明确知道,有一個人的名字即将呼之欲出,卻還是硬生生将其壓下去了。
“不全是。”
在黃一泉眼裡,這句話就變了味,也開始後悔多嘴問這一句。
試想能讓許楊奕在乎的,除了侯默還能有誰呢。
怪不得那個後加進去的小配角,這麼熟悉。
連性格都跟許楊奕如出一轍。
他難得在許楊奕面前變得嚴肅,眼神犀利看向許楊奕脖頸上還滲着血的繃帶。
可如果不是侯默的出現的話,許楊奕又怎會拿自己的命去賭呢。
黃一泉也知道,這事不能怪侯默,是許楊奕自願的。
但一想起,許楊奕不久前躺在浴缸裡臉一點血色都沒了的模樣,就萬分心疼。
當初有多麼感謝侯默帶回了許楊奕對情感的認知,現在就有多麼怨恨她的不堅定。
就算許楊奕不說,他也能将兩人分道揚镳的整個過程猜個大概。
也就越發心疼這個總在死亡線掙紮的妹妹。
想着想着,心裡反而越發苦澀,眼淚要掉不掉。
那漲洪的眼眶,把一轉身的許楊奕吓了一跳,也不禁去想遊戲裡的故事有那麼感動麼?
還是這家夥又腦部什麼奇怪的東西了。
“一泉,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或者,去催催遊戲進度,還是太閑了?”
黃一泉對于這個除了侯默外,對待其他人都沒心沒肺的家夥生不起氣來。
沒辦法,誰讓自己的老闆自己頂,自己的妹妹自己疼呢。
眼眶裡有些沒出息的眼淚一瞬間被許楊奕氣跑,無奈歎着氣,“算了算了,不打擾你了,我走了。”
許楊奕還一本正經回到,“明天我就回去住了,你直接去上班就行了。”
剛剛醞釀起的悲傷全都被許楊奕打散,黃一泉抽了抽嘴角,“知道了。”
垂頭喪氣般走了。
巧合的是,出發前的最後一天,是侯想最後一次移植的手術。
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是一個生命的結束,也可以是新生命的重塑。
許楊奕躲在拐角處,眼睛始終不離那個在笑着鼓勵侯想的身影。
說來怕不會有人信,接到配對成功的電話時,許楊奕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要是那個接種者,是侯想就好了。
如果自己的血液,能一直一直待在侯默身邊的話,是不是就相當于從來沒有離開過侯默呢。
她當時還反駁自己,哪會有那麼幸運呢。
卻沒想到生活還是會有奇迹的。
大概是天上的什麼東西,執意要把自己帶走吧。
又或許是兩個神仙打起來了,最後商量着還是留下一點有一個人類曾經來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