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侯的許楊奕是怕黑的,歲月卻從來不會留下那些明顯的弱點給人類,母親離開後不久,住慣了小黑屋的她就不再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了,甚至說得上是享受夜幕。
更甚者,白天拉上厚厚的窗簾,呆在24小時持續的黑夜裡對她來說才是常态。
她喜歡安靜的環境,所以昏迷的這段時間對她來說是可以承受的。
直到周圍漸漸清晰的哭泣聲傳,伴随着苦澀的抹茶白蘭地将自己團團包裹,才變得不安起來。
就算連為什麼又失去意識都想不起來,也是怕極了惹侯默傷心。
想要說句話去安慰她,眼皮卻重的很,怎麼也清醒不過來。
夢中夢不斷襲來,一層一層将她吞沒得嚴嚴實實。
後來越來越濃郁的抹茶白蘭地順着縫隙飄了進來,帶着濃重的哀傷夾雜着止不住的思念訴說着信息素主人的情緒。
許楊奕住不住心疼,這是與侯默交往以來,第一次明确感受到信息素傳達的信息。
她特别想開口說‘姐姐,不要再哭了,我在呢。’
可無論她怎麼努力,還是沒法拜托蜘蛛網一般将自己黏住的夢境。
許楊奕隻得用盡了全身力氣,盡量釋放自己的信息素,用最原始的辦法去舔舐侯默的傷口。
而肆無忌憚釋的下場就是屋子裡的信息素濃度警報器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讓屋子外等待的一大群人出了一身冷汗,立馬側目去看,試圖從小小的門縫裡知道裡面出了什麼事。
旁邊一直監控着各種設備的白系立刻打開監控查看。
起初微弱的Omega信息素,喚醒了alpha的腺體,也誘惑出大量強勢alpha信息素,瞬間從那小小的腺體裡沖了出來,将整個房間都包住,守衛着自己的領地和愛人。
他眼前一亮,這也就意味着許楊奕能夠感知到外界的變化了,也就離蘇醒不遠了,鬼知道自從許楊奕轉回這個醫院,他天天為了這家夥能醒翻閱了多少資料。
他帶着報告單腳步匆匆跑出來,剛要開口喊小許總,卻對上了侯默的眼神,立馬轉口,“患者的傷觸發了自身的免疫系統,誘發了易感期,隻要讓她平穩度過今晚的易感期,就能醒過來了!”
Alpha易感期的度過有許多種方法,其中最為有效的就是omega的安撫。
可是侯默現在的情況顯然不适合這種方法,衆人又犯了難。
見幾人都愁眉苦臉,又才意識到omega的情況不同于往日。
平常的alpha都是将自己已經瀕臨極點的信息素注入omega的腺體裡,以此來緩解牙齒的癢癢和内心的征服欲。
這種方法顯然不适合身體還沒恢複的侯默,而且許楊奕也沒法動。
侯默将臉頰的淚痕擦掉,拿起對講,“如果反标記的話,可以麼?”心裡滿是忐忑。
反向标記對omega的等級和體力要求及高,而且可能引發alpha嚴重的反撲。
但是連意識都沒有的人,易感期全憑那點微弱的信息素波動,會反撲的可能性很小,就是,“但你的身體,能撐住麼?”
最怕的就是侯默本身就缺乏alpha的信息素,卻又要将維持自身運轉的一部分送出去,一旦尺度把握不好,侯默很可能暈厥。
“不行!我不同意!”
沒等侯默說話,吳綸優反而坐不住了,後來被周圍幾人用審視的目光盯着,又自覺不妥消了音。
宋時甄根本不想理這個傻貨,翻了個白眼将人拉走,“你留在那有什麼用,給人家當電燈泡嗎,趕緊走。”
雖然她也擔心侯默的身體能不能扛得住,但話又說回來了,侯默心裡一定有數。
眼見着空氣裡的信息素就要爆表了,侯默放下手中的聽筒,通話自動切斷。
留下門外的白系在幾人已經往外走的淩亂中一陣靜默。
他思索了一陣又說了一句,“那好,空氣淨化器已經關掉了,空間也封閉,我們就先走了,需要幫忙的時候按鈴就好了。”
這句話是說給侯默聽的,畢竟許楊奕強得快疼死了都不會說一句。
在加大了的隔音效果和信息素隔離程度作用下,房間裡瞬間安靜。
她拿起桌子上的酒精噴霧探進口腔,直到确認許楊奕不會因為omega頓感的牙齒而受傷才拉開自己的抑制貼靠近。
最費力的不是需要将許楊奕的頭擡起,讓那已經腫了的腺體露出來,而是要克制着标記的深度和輸入的信息素含量。
一旦超标,對許楊奕的影響可能會是不可逆的。
比起自己,她更怕許楊奕會被自己咬疼。
在持續一段時間斷斷續續的輸入後,侯默松口,将那已經磨紅了地方放開,輕輕用手磨蹭着破皮那處,滿是眷戀。
許楊奕現在很虛弱,連帶着易感期的反應也很小,在侯默信息素的安撫下,躁動很快就平複了。
醒來的時候,終于知道侯默是為什麼哭的了。
但這一切都令她迷茫明明沒想過能回來,現在卻完好無損在侯默懷裡。
等到一早侯默張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眼前人眼睛半睜不睜,臉色還很蒼白,嘴唇因為缺水幹裂,但這些都不是最令侯默難受的。
那雙平時那閃着熠熠星光的眼眸如今空洞無神,不知望向何處,又在想些什麼。
“阿奕。”
那人虛弱地笑了一下,終于有了回應,小聲說着,“姐姐…”
這一聲久違的呼喚,讓侯默本來已經忍住哭意的眼睛又不聽話了,眼淚不知不覺順着淌在許楊奕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