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時李宏知道了這件事情後,離家出走了嗎?”
“嗯,他爸爸走的時候阿宏已經上初中了,在他爸爸死的第二天,他在廚房的垃圾桶裡找到了蟑螂藥的袋子,并且從剩下的啤酒裡嗅到了很奇怪的蟑螂藥的味道,這包蟑螂藥是我托他放學的時候買的,因為家裡蟑螂有點多。對這包他親手買的藥的味道,他很熟悉。”
“我記得……他跑來問我,是不是我殺死了他爸爸,我沒有否認,我不想對孩子說謊,他說他理解我的做法,但是他沒辦法原諒我,因為我,他成了害死父親的幫兇,他的手上永遠帶着他父親的血,但是,他說他也不會去舉報我,因為他知道他爸爸的确不是個東西,他試圖阻止過這一切,但是他根本打不過他爸爸,我知道他盡力了,當時他也隻不過是個孩子……”
奶奶深深歎氣。
造化弄人罷了。
悲苦的人,身上所承擔的不幸,或許遠遠比正常人要多上數百倍。
“從那個時候開始,阿宏就不怎麼跟我講話了,他沒有跟阿恢提起過這件事情,不希望弟弟也背負同樣沉重的真相。我去外地打工的時候,他就負責照顧阿恢,等他高考完了之後,他跟我說他想離開家,想去别的城市闖蕩看看,這裡有很多他不好的回憶,他不想再繼續留在這裡了。”
“後面我聽說,他去參加了什麼安保公司,給人家當打手,專門給一些大老闆當保镖,這工作雖然累,風險也大,但是收入挺不錯的。他從小體格就比常人大,力氣和他爸爸一樣大,能用這體質混口飯吃也不錯。”
“……他不是去當兵了嗎?”
林靈有點兒疑惑。
他記得胖哥跟她說過自己曾經當過兵,并且當兵的時候各項考核成績還很不錯,如果不是因為弟弟的事情連累到了自己,說不定可以繼續在部隊待下去的。
老奶奶搖了搖頭:“沒有,他曾經是想當一個軍人的,他從小就覺得軍人是個很神聖的職業,但是他并沒有通過體檢,在無法入伍之後,他就去安保公司任職了。”
原來是這樣。
林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或許,李宏一直都活在自己期待的人生軌迹裡面。
在他的人生軌迹裡,他應該是一個出色的軍人,一個保家衛國的士兵,肩上有無數榮光的高尚的人,可是卻事與願違,他沒辦法入伍,隻能在私人的安保公司任職,給一些有錢的大老闆們當保镖,當打手。
或許,這就是命運。
你永遠沒辦法按照自己的夢想完成自己自認為光輝的一生,隻能在碌碌無為中為柴米油鹽奔波勞碌。
或許,這就是普通人的一生。
他沒能實現自己的願望,也沒能完全擺脫原生家庭的影響。
他的父親從他記事起就不斷家暴自己的母親,而自己的弟弟完美繼承了父親的犯罪性格,從小就不務正業、偷雞摸狗,父親的暴虐以及母親的軟弱都讓他憤怒,可是他對這一切卻又無可奈何,最後隻能以離家遠去結束自己對滿是陰影的童年的憎惡。
這麼一想。
李宏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