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靈來到餐廳的時候,胖哥并不在餐廳裡,隻有楚磊一個人在忙前忙後地準備早餐,看到林靈走進來,他擡起頭,朝着她溫柔地露出一個微笑。
“早上好,小姑娘。”
他穿着簡單的白T與米黃色的褲子,胡子刮得幹幹淨淨,圍着淺色的圍裙,看起來一副家庭主夫的模樣。聲線沉穩而平和,眼鏡後的那雙眼睛深沉而平靜,就像是夜晚的天空般沉靜,任何在他身邊的人似乎都能被他這樣的氣場感染到,從而變得穩重自持。
“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嗎,我看你氣色好像不太好。”
在林靈沒遇到船上這些詭異的事情之前,她對楚磊的第一印象就是和善的鄰家大叔,他總是一副學識淵博、與人為善的樣子,情緒十分穩定,總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
“我……沒事,就是睡姿有點不太好,牽拉到傷口了……”林靈說着,撓了撓頭。
身為随船醫生的楚磊一眼看出了林靈傷勢加重:“昨天給你固定骨折鋼闆怎麼掉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抹布,趕緊讓林靈坐下。
“就……睡姿不太好,從床上掉下去了。”
林靈找不到别的借口,隻能胡亂敷衍。
雖然她知道在傷情面前,這樣的辯駁有點像是蒼白無力的狡辯。
楚磊沒有搭話,他大緻看了看林靈身上的傷,搖了搖頭。
“你的傷好像比昨天更嚴重了很多,我囑咐過你盡量不要跑動的,船上藥品數量有限,不一定能完全治好,你還是要自己學會保護自己。”
林靈無言以對。
她坐在桌子旁,看着楚磊已經把熱好的面包和牛奶放在桌上,陷入了沉默。
李念的模樣從腦海中一閃而過,不知道為什麼,她看到楚磊的時候,總是想起被挖走了内髒的李念,她在自己面前睜着沒有眼球的“大眼睛”,一雙黑洞洞的眼眶裡流出兩行血淚的樣子,她難以忘記,刻在腦海深處。
她說是一個戴着黑色眼鏡的人挖走了她的五髒六腑,那個站在手術台邊的男人将她解剖,将她的亡魂永遠留在了船上。
這個人的人物形象,和楚磊高度重合。
或許,就是眼前的楚磊。
就是眼前一副總是為他人操心的楚磊。
“……楚醫生,你是第一次随船嗎?”林靈試探道,“我感覺你和船長好像已經認識很久了,你們是很好的朋友嗎?”
楚醫生點頭:“嗯,有些年份了,我和他認識的比較早,之前就在他的船上幹活了,雖然我不懂得捕魚,但是我的專業是醫學,也懂一些烹饪,剛好這幾年下崗了,他說我可以來他這裡工作一陣子,當做是一個過渡,沒想到這一‘過渡’就是好幾年。”
“你沒想過換一個工作嗎?”
“暫時沒有,一方面我和陳洋已經是老朋友了,在薪酬上他給我開的價格不錯,至少比之前在醫療機構當醫生要好一點,另一方面,我已經适應了出海,在海上的日子也并不辛苦,總比在外面累死累活地打工好。”楚磊微微一笑,“在這裡,我隻要給你們準備好一日三餐就行,如果有人出現病症就給予簡單救治……當然,像你這樣總是莫名其妙受傷的病人也不常見,這次出海,我的工作量可增加了不少。”
林靈故作難為情地一笑:“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這船這麼颠簸,我睡着睡着就從床上掉下來了……可能因為我昨晚是睡在上鋪吧,掉下來的傷情就更嚴重一點,我今晚睡在下鋪,下鋪應該會好一點。”
“我隻能給你做一個簡單的傷口處理,讓你的傷口不要感染發炎,但是你要注意,千萬不要再亂動彈了,你的跑動會引起傷口撕裂,如果傷情越來越嚴重,我也沒有把握不留下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