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萬千思緒，雖然目前看起來情況進入了絕境，但是林靈的思緒卻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想到了很多東西。

她甚至想到了自己在陳洋垃圾桶裡找到的那些碎紙片，那是被陳洋碎掉的紙張，拼湊起來的東西，應該是陳洋所不願意面對的真相。

林靈擡眼，看了一眼江辰，在他身後，矗立着一個櫃子，那個櫃子敞開着，裡面挂着的白色的人皮十分醒目，像是被架在了十字架上的人，敞開了自己的皮肉，像世人展示着自己的皮囊，以及……皮囊之下的空洞，有一種凄慘的美感。

這是江盈的皮。

也是無皮鬼的皮。

在陳洋垃圾桶裡找到的，是江盈的屍檢報告，屍檢報告上的傷痕跟眼前的人皮都能對得上，而且方才楚磊也坦白是他動用了一些渠道，才得到了近距離接觸江盈屍體的機會，也就是說，楚磊并不是殺死江盈的人，反而是陳洋！

陳洋手中有屍檢報告，他很可能是發現屍體的人，但為什麼江盈的屍體會被陳洋發現呢？根據江辰的證詞，江盈是在失蹤了接近一個月之後江辰在報案的，這一個月裡面江盈去了哪裡？見過誰？又被誰殺掉了？

陳洋的嫌疑很大，他和江盈，應該有脫不開的關系，甚至江辰所說的江盈的未婚夫，很可能就是陳洋！

林靈想起了自己曾經在楚磊的垃圾桶裡還找到了一些照片的碎屑，從已經拼湊起來的部分來看，照片裡的背景似乎是一棟灰色的小房子，當時她隻覺得那棟房子有點兒眼熟，現在她想起來了，她曾經在自己的夢境裡看過那棟房子，那是江盈和江辰曾經待過的孤兒院！并且江辰曾經給她看過江盈的照片，雖然那張被撕毀的合照的另一半不見了，但從僅存的這半邊照片裡還能夠看出照片裡的江盈是在孤兒院前拍照的！

說不定，被撕碎的照片，就是這張合照的另一半！

這麼想着，急于求證的林靈推開了摟着她取暖的胖哥，在胖哥疑惑的眼神中，朝着江辰踉踉跄跄地起身走去。

“靈妹子？你要去幹啥？”

聽到動靜的江辰睜開眼睛，發現林靈已經走到了面前，她早已經面無血色，睫毛、眉毛以及臉上都凝結着細小的冰晶，她在他面前蹲下身，伸出了瑟瑟發抖的手。

“照片。”

“哈？”

“照片，你曾經給我看過的，你姐姐的照片，再給我看看。”

林靈的聲線顫抖着，她冷得渾身發抖，說話的聲音都不利索了，她咽了口唾沫，盡量穩住自己的聲音，讓打顫的上下牙齒不要太影響自己說話。

江辰雖然不知道林靈要做什麼，但是看着林靈堅定的眼神，他遲疑了一會兒，還是低下頭，從衣服内側的口袋裡拿出了那張一直貼身藏着的照片。

這是一張合照的一半，合照像是被人撕掉了一樣，中間的缺口參差不齊的，合照中的江盈看着鏡頭微笑着，穿着白色的裙子，披散着烏黑的長發，白皙的臉蛋微微泛紅，看起來十分幸福。

——誰能想到，在不久的将來，她将慘死在他人手中，甚至在死前遭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在死後還被剝下了人皮，收藏在“永夜号”的密室中。

林靈接過了照片，凍得僵硬的手摩擦着粗糙的照片，這張照片有點兒泛黃，邊緣還有點兒破損，看來是被江辰拿起來看過很多遍了……

照片的背景，是在一棟灰色的小房子前面，小房子後面是松樹林，這背景的色調，和那拼湊起來的殘缺的照片幾乎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