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三錢身上背着一個黑色的大書包,書包拉鍊被偷偷拉開一角,裡頭鑽出來一隻橘紅色的松鼠腦袋。
它的耳尖輕輕顫動,視線卻落到老遠,“叔,不是說要真實填寫嗎?那個人類在展廳裡亂轉,給出的對象不一定是看這邊機器人的吧?”
鼠二不懂,人類做事怎麼是這樣不靠譜?
鼠大就聰明多了,解釋說:“那叫小人,最會偷奸耍滑的人類。他一開始和小哥套近乎,肯定打的壞主意,說不定這些表格,他本來打算全都給小哥的。”
“哦,我懂了,小哥之前沒搭理他,他摸不準小哥脾氣,所以才給了一半。”
鼠大:“是一大半,幸虧小哥先走一步,不然又要被壓榨了。”
卓三錢讓兩隻縮回去,“這裡人來人往,你們别鬧騰。”
鼠大很聽話,呲溜鑽到書包最底下。
鼠二看着來來往往的人類,越看越迷糊,也不知為什麼,作為一隻鼠,它就是非常想要親近人類這種生物。
“叔,你帶我到處轉轉吧,我們去找小哥好不好?”
鼠二說完,把拉鍊又拉回去些,隻露出一個小小的洞孔,夠自己偷瞄。
卓三錢沒戳破,見着毛江完全走遠了,也不再守着這邊的展台,自由走動起來。
此次展出都是器械,其中又以智能化機器人為主。是以過來看展出的機器專業準畢業生,也都帶着自己的機器人。
他們一邊操作遙控,給自己的機器人下指令,一邊和展台上展出機器人進行對比,尋找兩者之間的差距。
卓三錢一路走一路觀察,注意到這裡的機器人似乎都十分遲鈍,而自己健步如飛的模樣,顯得格格不入。
意識到不妥,他趕緊裝作笨拙的模樣。
然而再怎麼裝,内裡脫胎換骨的機器人,終究不是那些凡俗死物可以相比。
最先注意到機器人靈活的,是宋元喜。
一開始,他以為是這次展出的前沿機器人,不定時在展廳裡自由表現。
但多看兩眼,宋元喜就意識到,這機器人是私人的。
而讓他最終停下腳步的原因是,這機器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這種感覺很微妙,别人都看不出來,頂多隻是感歎一句“機器人好靈活”。而宋元喜走近之後,悄悄釋放靈力感知,便确定事情有些不對。
他壓下心中的震驚,不動聲色轉頭,笑着問:“這是誰的機器人,看着很不錯的樣子。”
陪同宋元喜看展的是自動化學院的輔導員,好巧不巧正是牛桢。
牛桢一眼看出機器人模樣,直接說道:“這是我們學院大四學生的畢設,宋醫生對機器人很感興趣嗎?”
“還好,隻是覺得這個機器人特别靈活,和展台上半自動化家政服務機器人相差無幾。能幫忙介紹下這個機器人的研造者嗎?我想探讨些事情。”
宋元喜作為優秀校友被邀返校,參展不過是順便,校方最終目的是為了對方手中最新研究出來的藥劑。
桐城大學醫學院很心動宋元喜手中的新型藥劑,願意提供最完善的實驗室,供其做藥劑實驗。
但桐城三院院長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想把醫院的榮譽拱手分享。
宋元喜是他們三院好不容易從國外挖回來的,桐大什麼意思?仗着是母校,就想來分一杯羹?
想屁吃呢!
牛桢接待宋元喜,自然知道上頭領導的意思,眼下這麼點小事兒,當然得順着對方的意。
他讓參與志願活動的學生去找卓九元,把人帶過來。
卓九元正和兩個室友一起看展,莫名其妙被叫過去,懵逼一臉。
“輔導員,你找我?”
話說完,瞥見旁邊站着紋絲不動的機器人,趕緊上前做檢查,“我去!我的機器人怎麼杵這兒了?”
說完,又扭頭悄摸問:“爸,你沒幹啥事吧?怎麼和我輔導員對上了?”
“卓九元,你一個人嘀咕啥呢,過來,我和你說正事兒。”
牛桢給兩人互相介紹,說完又拉着自己學生小聲說:“人對你機器人很感興趣,說不定是想之後購買,這可是筆好買賣,一物兩用,畢業了還能賺個零花錢。”
牛桢是真心為自己學生着想,按照卓九元的家庭情況,畢業步入社會,肯定壓力大。
如果能小賺一筆,至少會寬裕許多,就算工作後工資不高,也不必太着急。
當然,也得完成領導交給自己的任務。
于是又說:“宋元喜,咱學校醫學院畢業的優秀校友,手裡握着好幾個專利,領導饞得很,大金主,懂?”
卓九元當然認得宋元喜,前兩天還在醫院的醫護欄上看過人照片呢。
但是對方忽然對自己的機器人感興趣?
那對不起,再有好感也拜拜。
“輔導員,我的機器人研造出來是自用的,沒打算賣。”
笑死,内裡可是我老子,賣爹是犯法的。
牛桢:“你别急着拒絕啊,我幫你打聽打聽,或許價格很高呢?”
兩人偷摸眉眼官司,而另一邊,宋元喜已經站到機器人跟前。
他以修士才會的方式打量着對方,試圖得到些回應。
然而卓三錢一動不動,當真就跟死了一樣,堅守自己和兒子的約定。
宋元喜看了許久,忽然笑了,“你雖然裝得很像,但抱歉,你的兒子已經暴露了。”
卓三錢神魂一動。
宋元喜似有感應,又說:“你家小子心思很簡單,他喊你爸爸時,當真不顧忌太多。是堅信這世上,沒有人能聽得懂嗎?”
卓三錢:“……”
光顧着裝死物,忘記這茬了!
但也沒辦法,兒子修煉不入門,即便自己想用意識與之提前預警,也無可能。
罷了,既然暴露,那就必須要護住兒子。
卓三錢轉過去,不太靈活的機械眼,準确對上宋元喜,“你究竟是誰?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