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卉庭走到講壇前面，問：“到底怎麼一回事，沒聽到上課鈴聲嗎？”

路遙心想，方勝寒是班長，老師肯定相信他的，不如自己先發制人告狀！可是方勝寒還是比他快了一步，說：“張老師，是我不好。剛才經過的時候不小心碰到路遙同學的椅子，害他摔了下來。他罵我……罵得對。”

路遙的臉由白轉紅，眯起眼睛，暴跳如雷道：“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方勝寒說：“路遙同學，就當全是我不好了。我們能安靜下來，好好上課了嗎？”

“你……你……”路遙氣得七竅生煙，胸膛起伏，見到班裡的人全都看猴子似地看着自己，呸了一聲，猛地拉起椅子坐了下來！

張卉庭說：“大家剛開學，對班裡的同學都不熟悉。要是心裡不服氣的，或者有什麼矛盾的，不妨課後到辦公室裡找我好好商量商量。”

路遙隻當聽不見，隻有方勝寒帶着歉意，說了一聲：“知道了，張老師。”

路遙被他的演技激出一身雞皮疙瘩，心裡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他總算知道了，方勝寒是那種明着不搞你，偏要暗地裡搞小動作的人。用網絡上的詞來形容，就是‘綠茶’，而且綠得發膩，讨好老師的肉麻話一套一套的！

俗話說：甯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他就偏要得罪一下，看看方勝寒這個小人能裝到哪個地步！

正想着，感覺到身旁有人傳了張練習卷過來。

張卉庭說：“看你們一個個血氣方剛的，也靜不下心來上課，先騰10分鐘給你們做做題，冷靜一下’。”她40來歲的年紀，人長得矮矮胖胖，又總愛占用美術、音樂課，于是被高二的學生私底下喊她‘英肥（匪）’。

路遙哪會乖乖做題，看也懶得看一眼，任由卷子蓋在腦袋上，倒頭呼呼睡起來。

張卉庭長得雖然不高，站在講台上那雙眼睛像老鷹似的，盯得兇。看到課室後面打着呼噜的人，說道：“我們路遙大帥哥，這是當蝙蝠呢，還是晚上做賊了，怎麼太陽曬屁股了還在睡覺。”

她一說，一半的人都回頭看向了路遙。偏偏路遙自己沒有感覺，趴着睡覺紋絲不動。

張卉庭當了二十年老師，對付這類學生最有經驗，說：“既然已經睡了，那麼是做完題了？”她走到路遙身邊，手指敲着桌面，催促道：“到黑闆上把答案寫一下。”

此時卷子剛發下來不久，别說寫答案，就連題目都還沒看完。她此舉不是真要路遙寫出點什麼，不過是給他一個警告，好讓他下次做卷子的時候别再睡覺。

路遙被催促得沒了辦法，隻好揉了揉眼睛，拿起卷子看了一眼。

張卉庭說：“大帥哥，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别讓大家一起等你。上去把答案寫一下。”

路遙不猶豫、不求饒，一手抓起卷子，從方勝寒身邊走了過去。他雙腿修長，兩步走到講壇，和張卉庭并肩站着，把卷子在講壇上一攤，皺巴巴的卷面空空如也。

張卉庭早就料到他沒有做題，倒也不急，把粉筆遞給路遙，說道：“來，從第一題開始，把你的答案寫出來。”

她等着路遙求饒，或者面露難色，隻要有一絲動搖的迹象，她就會就坡下驢，警告兩句就完了。

然而路遙執拗得很，把卷子對折起來，接過粉筆，背對全班，真從第一題開始寫答案。

他十分淡定，修剪得利落的短發和他寫的字一樣洋洋灑灑。答案從第一題開始寫，速度不算快，倒也不慢，六十道題的卷子，剛好10分鐘全部寫完。

直到寫完最後一個字，路遙放下粉筆，轉過身來，問道：“這樣可以了吧。”

張卉庭點了點頭，“回去坐着吧，以後即使覺得題目簡單了，也别睡覺。溫故而知新，多做題對你沒壞處！ ”她轉過身對全班說道：“黑闆上的是标準答案，你們自己對一下吧，有不會的……就去問路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