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拿起書包,懶洋洋地站起,瞥了方勝寒一眼,“走了,你自己留下來自習吧。”
“去哪?”
路遙故意說道:“去打架!你要來嗎?”
他一走,事情就不好交代了,方勝寒追到課室門口,攔住了去路,“不是說了今天開始要留下來一對一補習功課嗎?你不能走。”
“你傻還是我傻?留下來補什麼習?是你成績不行了要請教我,還是我太閑了要在這裡跟你浪費時間?”
方勝寒哪裡管他說什麼,他隻要跟老師,跟父母有交代就行了,至于路遙的想法,那是無關緊要的。他把課室的門堵得死死的,直望着路遙的眼睛,“總之到時間之前我是不會讓你走的。”
路遙沒想到他會如此堅定,一下子失笑出聲:“你他媽真的是……以為自己是哪根蔥?當個屁的班長還到我面前來耍威風了,你到底滾不滾。”
方勝寒剛想罵回去,餘光掃過鐵欄外的走道裡,一個類似張卉庭的人影正朝這邊走過來,髒話剛到嘴邊立馬收住了。
他腦筋動得飛快,這時已經心生一計。于是冷着臉,壓低聲音道:“你以為我想留下來?不過做做樣子罷了。你願意留下來的話,我就當你是為了配合我了。也不會真要你做什麼卷子作業。再說……”頓了頓,語氣變得輕蔑起來,“你以為我願意和你這樣的垃圾做同學?”
路遙果然一下子被激怒了,“垃圾?看看我們班長,人賤嘴更賤,給你一點顔色還開起染坊來了,挺會裝腔作勢的。”他懶得說,一把推開方勝寒,“滾開!”
方勝寒早知道他要動手,這次沒有擋格,站直了任由路遙推了自己一把。
路遙用力不算猛,他們前幾天剛打過架,方勝寒是什麼人,他早領教過了。路遙沒有跟對方拉扯的意思,隻用了剛好能推開的力。
誰知方勝寒竟然向前撲了一大步。門口正對着講壇,講壇有個小台階,他這麼向前一撲,剛好腦袋撞上了台階邊緣,嘭的一聲悶響,方勝寒從地上坐起來的時候,額頭流了些血。傷口不大,他卻異常痛苦地捂住傷口,低沉地嗚嗚喊疼。
這一幕,剛好被張卉庭看到。她原本隻想看看第一天單獨自習的兩人怎麼樣了,哪會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受傷的方勝寒。
路遙也愣住了,明明沒用什麼力,方勝寒竟然會撲倒在地上,看着他額頭上流下來的鮮血,連忙舉起雙手:“我沒用力推,是他自己跌倒的。”
張卉庭料不到兩個孩子單獨補習會發生這麼一出意外,哪裡還有心思聽路遙辯解。她兩步走上前把方勝寒扶起,看他額頭上的傷口不嚴重,隻是破了皮,擔憂道:“怎麼樣?有沒有撞到腦袋了?”
方勝寒揉着太陽穴,咕隆着聲音含含糊糊的,“老師,您……您怎麼在這兒。”
張卉庭見方勝寒情況不算嚴重,這才暗暗松了口氣,轉而對路遙說:“你不想參加一對一的晚自習可以跟我說,打同學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嗎?”
路遙百口莫辯,被問啞了,氣不打一處來,張開嘴巴隻能說出毫無說服力的話,“我真沒用力推他。”
張卉庭還想教訓兩句,方勝寒在一旁勸解:“老師,您别怪路遙,看到他要走,我就激動起來。可能是我的做法太偏激了,要怪就怪我吧。”他态度誠懇,涵養極好,後悔的表情任誰看了都覺得他說話發自真心。
路遙在一旁看得牙齒都癢了,悔恨剛才沒真用力去推一把。現在好了,壞人自己全做,方勝寒呢,就是那個受委屈的好人。
班主任的眼睛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看了幾眼,歎了口氣,“路遙,你真的這麼抗拒一對一是嗎?”
路遙被這問題問得惡心到了極點,說是吧,好像側面證實了自己推方勝寒的事。說不是吧,那明天還得再來這麼一遭。他左右為難,心想始作俑者就是那個方勝寒,眼睛不由得狠狠地刮了過去。
方勝寒站在班主任的身後,眼波流轉之間泛起一抹狡潔的笑意,勾起一邊嘴角,笑得好不舒暢。他額上的血還沒擦掉,被雪白的肌膚一襯托,顯得尤為顯眼,朝着路遙一笑,竟有些瘆人。
路遙這下子明白了,方勝寒是有意整自己的,而自己像個傻瓜一樣掉進了他的陷阱裡。他又生氣又懊惱,跟張卉庭說:“我隻是覺得以我的成績,用不着一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