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愣住了,不明所以地望着方勝寒。
方勝寒重複道:“你想不想親我?”
這回路遙總算有些反應,一動不動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你說喜歡班裡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我,是不是?”
路遙的眼神裡隻有迷茫,糊糊塗塗地又點頭又搖頭。
方勝寒知道他喝醉了,也不祈求對方能清晰地回答出來。因為不需要回答,他已知道答案。
上午在小巷裡躲藏的時候,他雖是背靠着貨物,路遙以為他看不見。
其實貨物的對面擺着一塊破掉的鏡子,估計是夾層的裝修工人在清理垃圾的時候随手放的,鏡子剛好映照着巷口。
方勝寒從鏡子裡把巷口的情況一收眼底。哪來什麼小混混折返的事,全是路遙的謊言。
一開始方勝寒不明白為什麼路遙要欺騙自己,直到身體被對方緊緊抱在懷裡,那股炙熱的氣息不斷地噴在脖子上,方勝寒的思路逐漸清晰了。
什麼藏在抽屜裡的東西,那分明就是他沒有還給自己的手帕,所以拉開抽屜的時候,路遙才會激動成那樣。
還有,為何路遙明明暗戀着某個人,卻除了自己,他跟誰都不搭話,不是路遙藏得深,而是他喜歡的人就是自己。
一切的疑問都在那道鏡子裡找到了答案。
當時震驚得心髒差點從嘴巴裡狂跳出來,讓方勝寒忘記了要推開路遙。有那麼一瞬他是手足無措的,一直認為是好友的人其實暗戀着自己,這種巨大的沖擊任誰都無法在短時間内接受。
他腳軟得差點沒站穩,卻給了路遙一個把自己攬得更緊的機會。
路遙當時肯定以為自己害怕了吧,害怕得顫抖。
其實一切的異樣全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路遙而産生的動搖。
所以他選擇喝酒,方勝寒需要一個緩沖來接受這麼一個事實——路遙喜歡自己。
此刻的路遙醉得再次趴在桌子上,咕哝着意義不明的話,他平時應該不怎麼喝酒吧,酒量這麼差,若斟酒的不是自己,可能他早就推卻掉了。
這麼一想,忽然覺得自己在路遙的心目中可能有着很不一樣的地位。是朋友,又比朋友有更多的特權。這種獨一無二的感覺不知為何讓心髒有些蠢蠢欲動的酥麻感,癢癢的,興奮之餘還有些不安。
星期一回到學校的時候,方勝寒還沒到,座位空落落的,很冰涼。
路遙已經忘記周末的約會是如何收場的。後來聽幺姑說是方勝寒把自己扛了回來,于是發了個小狗拱手多謝的表情,但是方勝寒沒有回複。心想對方可能是生氣自己喝醉了,又發了個小狗耷拉着耳朵道歉的表情。結果等到了周一的早上,方勝寒還是沒有回複。
他打開聊天記錄,看着沒有回複的頭像有些失落。為了填補這份空落的感覺,從周末開始就不斷地翻看之前的聊天記錄。短短兩天,不知道把這段記錄看了多少回了,看每一個字,每一個标點,每一個表情,每次都能回味很久。
“一大早的,笑什麼?”範彥拉開椅子坐在路遙前面。
路遙連忙關掉屏幕,換上一副冷漠的神情,“沒笑。”
“有内幕,肯定有内幕。”範彥奸笑着,“是不是和某個女同學有進展了?”
“什麼進展都沒有。”他倒沒有說謊。
“啧啧,看着屏幕傻笑的人,除了熱戀之中,就是中了彩票。你沒有中彩票吧?”
路遙開始覺得他很煩,“沒有。”
“那就是熱戀中了。”範彥一語中的似的,看到方勝寒從課室門口走了進來,獻寶地大喊:“班長!!路遙談戀愛了!!!”
“喂,你别亂說!!”路遙急忙轉向方勝寒,“你别聽他胡言亂語。”
方勝寒笑了笑,梳得整齊的發型一絲不苟,“早安。”
“哎,班長,别這麼一闆一眼嘛……就一點也不八卦路遙的戀情嗎?”
方勝寒笑得恬靜,“那是他的隐私。”
範彥瞥一眼路遙,“藏着掖着的才是隐私,他公然看着微信傻笑,那就不是隐私啦,誰看了都明白怎麼一回事。”
路遙簡直想把他的嘴撕掉,一邊偷看方勝寒,一邊拿腳踢到前面的凳子上,踢得範彥呀呀直叫。
方勝寒收拾好書桌,把卷子拿出來,沒有動筆,笑着看他們兩人吵架,忽然說了一句,“其實我也挺想知道你剛才看的是跟誰的聊天記錄。”
這話一出,範彥神氣起來,矛頭一同指向路遙,在桌子上趴過半邊身子,“是不是我們班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