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不禁看得出了神。

他們之間隔了幾個飯桌，十幾個人，6、7米的距離，喧喧鬧鬧的環境。他依然一下子就能看出對方的想法，猜出他一颦一笑之下的虛僞。

方勝寒的真面目，笑容下掩藏起來的不耐煩、讨厭、鄙夷，無論在别人眼裡如何美化，來到路遙的眼中，隻能剩下一些虛假的渣滓。

一旦看穿了，心口便像有無數條爬蟲輾轉着，心癢難耐，蠢蠢欲動。恨不得上前把人拉扒出來，把他虛僞的外衣脫掉，吻得他呼吸困難，讓全世界的人知道——翩翩君子如方勝寒，隻有在自己面前才會展露出這樣癡迷的神态，是隻有自己才能看到的模樣，他的假和僞裝，隻能通過自己的手去一層層脫掉。

“路遙。”

正看得着迷，耳邊忽地響起了學姐的聲音。

阮淩雲是學生會裡的氣氛組，平時聚會全靠她活躍氣氛，今天卻一副不太愛講話的樣子。

“我表弟……之後有聯系你嗎？”

路遙突然覺得，如果自己能有方勝寒一半的演技就好了。可惜他沒有，臉上難掩不耐，“沒有。”

“哦，果然是沒有。”她歎了口氣，欲言又止地猶豫了一下，“我表弟……他手機壞了，沒了你的号碼。”

這樣挺好的。

“之後估計也不會聯系你了。”

太好了。

阮淩雲說：“真是對不起啊。”

路遙笑得真誠，“沒什麼好對不起的。”

阮淩雲說：“你不知道，他聯系不上你，我才擔心呢。”

路遙喝了一口可樂，“他這麼大的人了，不能連這種事也讓你擔心吧。”

阮淩雲又不說話了，過了一陣才說：“你……你以後小心一些。”

這話沒頭沒尾的，實在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

“這事是我沒想得周到，剛開始隻想着拓展那孩子的交際圈，沒想到向以言這麼瘋。”

學姐嘴裡說的人，路遙都不認識，無所謂地又喝了口可樂。

“我……跟你說吧。”阮淩雲壓低了聲音，“自從那天跟你交換聯系方式之後，我表弟就一直請假沒有上學了。”

路遙這才明白她為何一整晚吞吞吐吐，此時的他隻能從正常的邏輯去推理，“你表弟身體不舒服嗎？”

阮淩雲卻沒有回答，繼續問道：“最近你沒遇到什麼怪事沒有？”

路遙想了想，“一切都挺順利的。”

“那就好……”阮淩雲說：“我今晚會去向家找表弟，總之你一切小心吧。”

路遙隻覺得她實在太杞人憂天，郭思問自己有媽，他媽還沒管的事，怎麼就輪到表姐去管了。不過這些都不關他的事，而且他身邊一切平常如舊，除了阮淩雲神經兮兮的幾句話之外，根本找不到什麼讓人覺得奇怪的地方。

元旦當晚，他和方勝寒各自躲在被窩裡倒數新年，互相發了新年的第一條祝福短信，希望兩人永遠在一起。

看着窗外的新年煙花彙演，路遙覺得高中3年不再祈求别的了，隻想和方勝寒安安靜靜地度過。

他的願望很簡單，上天怎麼可能會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