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知緩緩在旁邊落坐後,适才松開了他徒兒的胳膊,示意了一下旁邊的木台道:“你趴上去,為師幫你看看傷勢的嚴重程度,總比你一個人這樣瞎折騰要好。”
何疏猶豫着,眼睫自然垂落,漆黑的眸子下移,面頰生紅,吞吞吐吐道:“這……師尊,這不合适吧……”
“傷勢是為師造成的,有什麼也都是為師留下的,還有什麼不合适的?”林玄知納悶,何疏突然這般扭捏,反倒叫他不适應了。
何疏遲疑着,到底還是将雙手伸出了水面,撐着木台趴了上去。
曲起雙膝,雙手伏在胸前,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般,渾身都是露珠,滴答着片刻便落滿了木質地闆。
林玄知在水中挪着身子轉過面向靠近,伸手向還在不斷流淌着血絲的入口,一手扶着腿彎,一手伸着手指逐步探入。
他的動作極輕極柔,但凡何疏的身子顫一下,他都要停好久。
根據何疏的顫抖确認好傷勢的分布以後,開始将手指沾染上溫水進行清洗。
何疏察覺到的時候,面頰又紅了幾分,微微扭頭道:“師尊?徒兒自己來洗就行了,不用……呃。”
林玄知惡意觸碰了一下确認過的輕傷部位,打斷後緊接道:“你自己洗就是胡來,剛才都抖成什麼樣子了?哪怕為師現在碰一下傷口,你就連話都說不完整。”
何疏欲言又止,又重新扭回了腦袋,選擇沉默。
林玄知則是繼續清洗着,除了清洗血迹,還有将比較裡面他所留下,仍未被清理出去的那些,順着一點點往外排。
過程則難免還是會碰到傷口,引得這副身軀一陣一陣地發着顫,卻也是無可奈何,隻能口頭安撫道:“疏兒,你忍着些,就快好了。”
何疏垂落着纖長的眼睫,雖然身子在難以啟齒的疼痛中不住輕顫着,注視着地面的眸子卻是異常清明。
因為他發現,這可能并不是他家師尊。
潺潺流水聲中,何疏顫着嗓子斷斷續續道:“師尊,您還記得……曾經答應過徒兒,要在今年八月十五,帶徒兒……一起去賞花燈嗎?”
林玄知一愣,怎麼突然說起這種事?他連現在是幾月份都不知道,不過還是含糊着應道:“記得,你到時候提醒為師便是了。”
随着這句答複,何疏的眸子在渾身輕顫中漸冷,他早就應該發現了才對,他家師尊那樣清冷孤執的一個人,怎麼可能這般親密地叫他疏兒?甚至這般……幫他清洗傷口。
但他可以确定,身體一定還是他家師尊的,因為那孕肚裡面的東西絕對造不了假。
雙指緩慢并攏立于嘴前,待手指從裡面出去的下一刻,薄唇微動。
林玄知剛要說洗好了,手腳間卻是傳來了熟悉的壓迫感,雙膝随着兩隻腳踝上的金鍊加重,徑自砸入水中,不過好在被水的浮力托了一把,适才沉落池底,并未受傷,雙腕則是緊跟着砸到木台上。
整個人便如同鉛塊般猛然一墜,在茫然無措中被牢牢定格,癱坐在池中的雙腿無法擡起,砸在木台上的雙手更是動彈不得,不解道:“疏兒?”
再次看過去的時候,何疏已經撐起了半身,正逐漸轉面向他,冷冷地問出了一句話:“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