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色血霧中,兩道下落的人影相擁相吻。
其中一個男人自脖環往下是渾身緊貼的純黑,外套一件同樣純黑的寬袖長袍,前端則是被五月大的渾圓孕肚高高托起,又因為是後仰着下沉的姿勢,衣擺翻飛到整個被純黑所包裹的下半身一覽無餘。
軟緞一般的白發被順着一側肩膀,在胸前随意地編織了一條松散的麻花,被一個小巧的金環扣住中段固定,此刻正随着下沉而上浮到了另一個男人的胸口。
純白的眼睫輕撲着,淺藍的眸子與上方那雙赤金的眸子深情對視。
後腦勺是被牢牢鉗着動彈不得的,腰身是被緊緊摟着沒辦法掙脫的,孕肚是被來回磨蹭的,呼吸是被施舍的。
林玄知想要推開何疏,卻又沒辦法做到,便直接放棄,主動伸手摟住了對方的脖頸。
最後一同落到了一片暗紅的血湖之外。
恍若世界颠倒,原本在上的何疏躺到了血湖的表面,在下的林玄知落到半空忽而失重,跌回何疏懷裡的同時,孕肚被狠狠一撞,結果非但沒有受到擠壓,整個人還微微上彈了一下,又重新落回來才堪堪穩住。
鉗住他後腦勺的手終于放開。
林玄知擡起了那張已然面紅耳赤的臉,一邊盡力吸取着缺失的空氣,一邊看了看周遭的情況,确定他們是停駐在湖面上沒錯,便轉回視線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何疏也同樣紅了一張臉,赤金的眸子在靜默中注視了他片刻,似在思量什麼,半晌才緩緩回應道:“這裡是鬼域,魔族能夠通往人界的其中一條路,不過從混亂之城自此間聲名大噪以後,魔族便将這條路劃入了禁地,也是為了避免與混亂之城産生糾紛。”
雖然林玄知很想問混亂之城又是什麼,但何疏既然沒有跟他解釋,那便肯定是默認他應該知道,他再問就會顯得很奇怪了,反正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
然後他就被何疏攙扶着一同在湖面上坐了起來,此刻他才發現,湖的一端,是半輪巨大的血色殘月浸泡在水中,染紅了天空,倒映在湖面,便形成了天地一色的暗紅。
也不知是從哪裡抽出了一條純黑的緞帶,何疏轉手就蒙上了他的雙眼系緊在後腦勺,不等他開口,已是主動道:“師尊,接下來要開始收網了,畫面可能會有些血腥,徒兒不希望被師尊看到如此醜陋的一面。”
“收網?”林玄知的視線随着緞帶的遮蔽陷入了一片漆黑,并在何疏繼續的攙扶下站起身來。
“自是那些在徒兒身上動歪心思,還動到了師尊身上的人,他們向來鎖定不了徒兒的行蹤,就料定徒兒是離開魔宮便怕了他們。”何疏說着,放開攙扶,牽住了他的一隻手,“到底是同族,在族内自相殘殺,難免不妥,也容易暴露徒兒的原身。”
便拉着他往某個方向開始走動,一邊走,一邊繼續道:“徒兒此次便當着他們的面進入鬼域,倒要看看,他們哪怕猜到這是陷阱,跳也不跳。”
“所以,你讓為師陪你演上這出一定會被識破的粗制戲碼,就是為了讓那些人追到鬼域來,由明轉暗,方便你動手?”林玄知一隻手托着孕肚,一隻手被何疏拉着往前走,若有所思道。
“會不會識破倒不是一定,估計他們看見徒兒被師尊這般孱弱的美人所挾持,哪怕猜到是假的,也會當成真的來樂呵。”何疏的語氣相當輕松。
但是林玄知卻從話音裡聽到了一絲絲蔓延的寒意:“歸根結底,他們所要看到的,就隻是徒兒被挾持出魔族以後的行蹤罷了,其他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