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何疏脫離屋頂,身在懷中的林玄知能清晰感覺到,何疏摟他的力道沒有之前那般紮實了,便如同,硬撐的一口氣即将消耗殆盡。
可他現在能做什麼?他隻有一副挺着五月大孕肚的孱弱病軀。
就在此時,又一支箭破空而來,見何疏還未有所覺,林玄知急忙大喊道:“小心!”
何疏的反應也很快,近乎就在他喊出小心的同時,已是側身将箭躲開,但反應快和受傷的肢體能不能協調,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他們這次不是單純地落下那般簡單,而是何疏将他護在懷中,用自己的背斜擦着地面,在驚心動魄中滑了一截才堪堪穩住。
“疏兒!”林玄知迅速掙脫那摟在他身上已然松軟無力的胳膊,托着五月大的渾圓孕肚,掙紮着起身跌坐在側。
何疏注視着他的赤金眸子已然開始變得渙散,緩緩向他擡起的手微顫着,突然一歪脖子,眼睛一閉,手摔落在地,幻化成了一隻比先前還要小一半的小獸仰躺在那裡。
依舊是一身如墨般漆黑的皮毛,如獅的頭顱上長着一對堅硬的羊角,如狐般蓬松的大尾巴則是從兩條後腿間劃拉了出來,啪一下耷拉在地上。
林玄知又叫了幾聲,不見反應,抱起來一隻胳膊便将其整個摟進了懷裡,莫約就是斜擠在他的孕肚邊上,因為實在也騰不出其他的地方去安置了。
許是身上的傷口被他蹭到,明明已經陷入了昏迷,口中仍然在細若遊絲地嗚咽着。
林玄知一隻胳膊摟着小獸,一隻手攙扶住一側的牆體,艱難起身後,轉着面向看了看四周陌生且四通八達到仿若沒有盡頭的道路,連城牆他都看不到!
如果何疏不恢複過來,估計以他這副孱弱之軀的力量,短期内應該很難離開,而何疏身上的傷勢那般嚴重,顯然已是等不了了。
不覺将攙扶着牆體的手收回,摸了摸懷裡那顆看着挺大,實則隻是隐藏在蓬松毛發裡的小腦袋瓜,明明知道大概率聽不見,可還是忍不住安撫道:“疏兒乖,為師想辦法帶你去找大夫看看。”
順着彎彎繞繞的無人小道走了許久,直至能夠聽到隐約的人聲,再順着人聲過去,終于來到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不,或者不應該說是人來人往,而是獸來獸往!雖然也有幾個長了人頭的,但絕大部分都是獸頭!
讓第一眼看清的林玄知險些一口氣背過去,摸了摸脖間的環,已是在考慮要不要想辦法把這身鲛衣給弄下來。
但在低頭看見身上那件純黑長袍已然破破爛爛,全靠鲛衣才不至于衣不蔽體的現況時,這個想法又馬上打消了。
還是先找大夫給何疏治傷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