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沈覺夏吃痛地捂住額頭,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
除了疼以外,沈覺夏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季知節她好瘦啊。
原本季知節想告訴她,讓她不要再做擦手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可是看着她兩眼淚汪汪的模樣。
突然。
又不忍心說出口了。
略微低頭,季知節眉頭緊鎖,“怎麼都不知道看路?”
沈覺夏嬌哼一聲,捂着額頭說道:“我跟着你的啊,是你突然停下來。”
口齒伶俐,颠倒是非。
垂眼,季知節伸出手,淡定地說道:“把手放下來,我看看額頭怎麼樣了。”
“肯定起了一個大包!”
放下手,沈覺夏鼓着嘴巴像隻小河豚。
看清楚傷口,季知節表情嚴肅,聲音沉重地說道:“得快點去醫院了。”
“是破相了嗎!?”沈覺夏驚懼地瞪圓了眼,吓得花容失色。
隻是稍微紅了一點。
沒有起包,更沒有破皮。
“不是,我怕再晚醫生就找不到傷口了。”眼底閃過一絲促狹,季知節唇角微勾,擡步往教室走去。
在原地愣了一秒。
反應過來她是在開自己的玩笑後,沈覺夏氣呼呼地追了上去,“季知節,你給我站住!”
真好笑。
自己為什麼要聽她的?
不但沒有放慢腳步,反而越走越快,季知節幾乎快要跑起來。
“你等等我!”
小皮鞋在瓷磚上發出哒哒哒的聲響,沈覺夏邊追邊喊。
…
等沈覺夏走進教室的時候,季知節早就已經在位置上坐下了。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上。
少女的臉上沾着細小的汗珠,在光和影的折射之間,閃爍着晶瑩剔透。
鳳眸微揚,眼底的笑意清澈似水,纖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下垂,為她棱角分明的五官增添了幾分柔和。
一時之間,沈覺夏看怔了。
是十八歲時候的姐姐,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姐姐。
姐姐總是清冷自持,像握住就會融化的雪,從來不會像季知節笑得這樣輕快張揚。
頭一回。
沈覺夏進教室之後,就安安靜靜地坐下了。
倚在窗邊,季知節轉動着手中的黑筆,若無其事地問道:“你怎麼了?”
轉過頭,直愣愣地盯着季知節,沈覺夏的目光毫無掩飾,“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以後多笑笑。”
“什麼亂七八糟的。”季知節輕咳一聲,坐直了身子,也放下了手中的筆。
隻有耳垂泛起的绯紅。
悄悄地暴露了主人的情緒。
心被一團無名火烤着,沈覺夏捂着又酸又脹的胸口,眼神忽明忽暗。
沈從鈞并不靠譜。
媽媽離開之後不久,他就往老宅帶回了一個又一個的新人,哪怕被爺爺斥責,他也依舊作風不改。
甚至揚言“要再生個兒子”,以後的家産不會分給姐姐和自己一分一毫,而爺爺雖然看不上他,但是也不願插手這些,就一直任由他肆意妄為。
直到沈汀寒在學校、在商界、在社交圈,在他們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都嶄露了頭角。
沈家的那些人。
才終于開始正視起她們姐妹二人。
遲來的公正。
或者說…本不會到來的公正,在姐姐的努力之下,都逐一地到來了。
現在隻要提起沈總,所有人在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沈汀寒。
殺伐果斷,洞察敏銳。
每個人都誇姐姐是天生的商人。
唯有沈覺夏一個人知曉。
姐姐想要成為的其實是鋼琴家,隻可惜——彈鋼琴保護不了她們。
像是被陽光曬蔫了的花朵,後面的幾節課,沈覺夏一直都無精打采的,既沒有搗亂,也沒有睡着。
蜷了蜷修長的手指。
季知節的目光頻頻從課本轉移到身邊人的臉上,她很想問問她怎麼了,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憋到最後,她的心情也變得煩悶。
中午放學。
同學們陸陸續續地走出教室。
季知節一邊整理桌子,一邊狀若無意地提醒她道:“已經下課了。”
“哦……”淡淡地應了一聲,沈覺夏沒有任何反應。
“起來,讓我出去。”季知節站起身,敲了敲她的桌沿。
挪動椅子,沈覺夏擡起屁股給季知節讓了個位置,接着,又恹恹地趴下了。
見沈覺夏很爽快地讓出了道,季知節抿緊薄唇,面不改色地走出了教室。
教室裡很快就空空蕩蕩的。
隻剩下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