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語剛到家,就接到祁安若的電話。
祁安若是她的經紀人兼唯一好友。
“诶,找了你一晚上,幹什麼去了?”祁安若焦急又責怪的口吻中,夾雜着些許擔憂。
“哦,跟朋友去看電影了,手機靜音沒聽到。怎麼了?”溫語邊換拖鞋、脫外套,邊輕描淡寫地應和着,走到沙發上坐下。
“朋友?什麼情況?你哪來的朋友?還看電影?”祁安若提高了音調一連發問。
其實她有朋友,隻是屬于工作上需要維系的資源,隻限于公事來往的朋友。
溫語沒回答她,反問道:“你找我有事?”
“哦對。”祁安若差點忘了。
“主辦方通知我說,我們下周在棉城的音樂會演出場地出了點問題,很大可能性要更換場地,可是現在重新申報時間緊迫不說,他們提供的新場子隻能容納三千多人,比原來的場子少了一千多人,可是五千多張票早已全部售完,這少了的一千多張票要怎麼處理?”
“而且有些外地來聽音樂會的粉絲可能早已經預定好了機票、酒店,如果要辦理退票,還要做好相關費用的補償工作。”
“最麻煩的是,要如何安撫好這些專程來聽你獨奏的粉絲們的情緒,畢竟這可能是你最後為數不多的演出了。”祁安若帶了點對主辦方的抱怨把情況告知溫語。
“主辦方臨時更換場地,造成的損失自然是由他們承擔的,咱們在合同裡有明确這一點,所以費用方面應該不必擔心,确實目前比較麻煩的是退票和粉絲情緒的問題。”溫語微皺起眉頭,黑色的瞳孔定位在桌子上一個幹淨得剔透的玻璃瓶,思緒卻飄往更遠的地方。
“我跟蕭總說明了情況,他的意思是,最簡單也是最省成本的辦法,就是出一份緻歉聲明,按付款順序給後面付款的一千人進行退票處理,并給他們每人寄去一張你的CD作為補償,讓音樂會如期舉行。”
“那你轉告蕭總,說我希望音樂會能延期,讓主辦方取消這一場演出,重新去申報項目、場地等,整個音樂會重新策劃,并為已購買門票的粉絲辦理退票,不想退票的粉絲,就按原訂單相同價位進行門票置換。”
溫語果斷做出決策,繼續說道:“或許這個方法耗費的成本會高一點,但是站在我的立場,我希望喜歡我音樂的朋友們都能有一個公平選擇的權利,而不是我們去替他們做決定。你覺得呢?”
“我也認同你的方案,明天我去跟蕭總彙報一下。畢竟你一直都挺寵粉,而且這或許是你最後的幾場獨奏會了,你以後自己成立工作室,轉去做幕後,粉絲想要再聽你溫大才女的小提琴獨奏,就隻能通過毫無感情的播放器去徜徉在你音樂的海洋中了。”祁安若最後用幸災樂禍的口吻說道。
“工作室的事還沒那麼快,但确實,我想減少一些演出工作了,多一點時間回歸到生活中,所以接下去的演出能推的都幫我推掉。”
“你有情況!”祁安若超凡的偵探能力立刻展現出來。
“回歸生活,你這清湯寡水的生活,有什麼值得你全心全意去回歸的嗎?你平時除了工作,社交也沒有,極其偶爾的被我這個十幾年來對你不離不棄的唯一摯友拉出來。”
祁安若不明所以,一心求知:“今晚你還說跟朋友看電影,言歸正傳,剛剛問你的,你還沒回答我呢!趕緊如實招來!”
“我們正事不都聊完了?”溫語并不想聊起今晚才算正式認識的新朋友,她把今晚的那條小蟲子小心翼翼地裝進玻璃瓶裡,偷偷藏好,無需給人知道。
“行,好,很好,不愧是你,心都是冰塊做的,無情無義。不過,你能認識新朋友,是好事。”
祁安若略有不甘,但知道繼續追問,溫語也不會說,這個從來都沒有跟自己說過一句煩惱的木頭,不是不難過,而是性格使然,什麼事都憋着,自己隐忍,自己消解,然後雲淡風輕,或長成一道傷疤。
“今天有點累,以後再說吧。”她說以後再說,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是有打算把文心介紹給這位唯一的好友祁安若認識的。
隻是不确定有沒有那樣的機會。
故事的發展往往難以想象。但通常都會做好最壞的打算。
“你早點睡啊,我也累死了。”祁安若确實也累壞了,最近一直在張羅溫語音樂會的事情。
挂斷了通話,溫語撐起疲憊的身體,走進房間去洗澡。
淩晨兩點十二分,溫語躺在床上,漫不經心地打開手機,看到了明一瑤的未接來電,八個。不到一個小時,明一瑤就打了八個電話。
倒也合乎情理,她就是這樣火急火燎的性子,沒有耐心。
最後一個未接來電是三分鐘前,明一瑤應該還沒睡,溫語回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