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她不好,溫語還說是自己不好,一時間,愧疚、自責、懊惱一擁而上,把她包裹着。
溫語心痛得好不容易咽下去的眼淚,又快要迸發出來。她挪得離文心更近,拍着她的背說:“不哭了,慢慢說,好不好?”
溫語依然那麼溫柔、暖和,對她無限包容。
隔一會,她才顫抖着嘴唇,說:“我,是我不好,我不是那個意思。”
溫語等她繼續說。
鼻子一吸:“我隻是害怕,你對我越好,我越怕,我怕會失去你,怕你突然不要我,所以我才想讓自己不要太過了,不要那麼放縱自己去愛你,去滿足你,我想收斂一點,我以為對我們都比較好。”
她結結巴巴地說着,溫語專注地聽。
“你不知道,每一次跟你親親之後,我都會更愛你一點,我怕我自己越來越愛你,而你越來越覺得我沒勁,我怕我自己會越來越粘你,而你會越來越煩我,我怕自己太過了會被你讨厭,我不想被你讨厭,不想你不要我。”
她越說越委屈,剛剛收了一點的情緒又崩塌了,嘩啦啦地又淚流滿面,幾度哽咽。
溫語聽她一字一字地說,心裡一寸一寸地發疼。她好疼,明明那麼愛自己,卻要那麼壓抑她自己,折磨她自己。她怪自己,明明也那麼愛她、疼她,卻讓她這麼沒有安全感,這麼不放心,這麼不踏實。
她疼得發抖,眼淚一滴滴往外掉,掉在手背上,那麼冰涼、刺骨。
她一把抱住文心:“對不起,心心,讓你這麼難過。”
懷裡的心心在搖頭。
她在想辦法,得現在就能做出一點什麼事情,讓她安心。
過一會兒,兩人逐漸平息情緒。
溫語用手抹去文心眼角的淚痕,掏出手機,說:“心心,我的手機密碼是身份證号碼後六位,我給你錄一個面部解鎖,家裡的門鎖密碼也是這個,等下也給你錄幾個指紋,還有支付密碼,是我手機号碼後六位。如果你覺得太難記住,也可以改成跟你家裡門鎖密碼一樣的。我有七張銀行卡,三張是工作收入的,一張是我爸媽給我的,一張是爺爺給我的,還有兩張是用來存投資收益的,密碼全部一樣,是我手機号碼後六位倒過來,我放在房間裡,我拿給你,以後都放在你那。”
文心看着溫語這一波操作,還在剛哭完的情緒裡,更加一臉茫然。
她意思是,要用這些來讓我安心嗎?
她拉住起身的溫語,眼神示意她坐下。
“你幹嘛啊,突然說這些,我不要你的銀行卡,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的意思是,我說我嘴累,我瞎說的,我就是害怕,又不知道怎麼辦,就稀裡糊塗那麼說了。”
雖然沒有邏輯,但是意思很明确,她在瞎說。
溫語低着嗓音,又字字分明地說:“其實我一直都想跟你說這些,然後把它們都給你保管,從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天晚上,我就想這麼做,但是我又怕吓到你,後來又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
“心心,我知道你不需要我這些,但是我在乎你,很在乎你,我想讓你知道我愛你,比你以為的愛多得多,也比我自己以為的愛多得多,我想給你很多很多愛,但怎麼給都好像不夠,怕給你壓力,怕你不喜歡這樣的方式,但我想不出除了用這種辦法讓你踏實以外,還有什麼别的更好的辦法,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你可以跟我說,我都會答應你。所以不要害怕,不要退縮,也不要擔心,因為我對你,也同樣有這些的不安。”
文心第一次見到一次性講這麼多話的溫語,她在這些長句裡找到了安全感,她聽出溫語的真誠、在乎、害怕和心疼,她感受到了被愛、被疼、被緊張,被捧在心尖上的感覺。她沉浸在溫語的愛裡,心裡的不安被逐漸稀釋,逐份拆解,最後煙消雲散。
半天,她才說:“那我,也要給你設手機密碼那些嗎?”
溫語突然笑了,她真的想把眼前這一口文心咬進嘴巴裡,吃掉。
把她吞到肚子裡,永遠屬于她。
怎麼可以這麼讓人着迷!
“心心,如果我說想,即使你不想,這樣的情況下,你也會給我設,可是你給設了,這樣算是勉強你,我不願勉強你;如果我說不想,那就是騙你,可我不想騙你。”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在于這個結果,而在于想不想這個行為本身。我并不想看你手機,窺探你的隐私,即使我可以随便查看你手機裡的一切,我也不會刻意去看,我信你,隻是你的願不願意,想不想這個想法本身,它潛藏着的你是否對我足夠相信,願不願意無條件把你的秘密交付于我,這個才是我在乎的。”
“我尊重你的隐私,但如果你願意跟我分享它們,我會覺得自己真的被你認定了,而且我們的想法很默契;但如果你不想跟我分享你的秘密,我能理解作為一個獨立個人的人,也應該有屬于自己不為人所知的神秘空間,隻是我們的想法有一點不同,我會努力去接受它,并且去探索你更多的想法,或許我的想法也需要改變。”
文心又被溫語的長篇大論聽得眼睛瞪得溜圓,内心默默表揚:溫語你好能說!好會說!
“我今晚發現你,好不一樣。”
“嗯?怎麼?”
“反正就是不一樣。”
“那你,喜歡嗎?”
“喜歡,喜歡得不得了,比以前更喜歡,比早上見到你更喜歡,比剛剛你在跟我說那一大段一大段還喜歡。溫語,我發現,我真的好愛好愛你!”文心說着,也把自己說開心了。
溫語眼睛又濕潤了,這次是因為感動。
喜歡會膩,可是愛會以任何形式不斷加深。
她笑着,用眼睛攝影,把這一晚的底片記錄進心裡。
文心戳了戳溫語的肩膀,帶點扭捏說:“溫語,我今晚,可以在這裡睡嗎?”
“你這是在哄我嗎?”溫語又用指尖勾了一下文心的鼻頭。
文心糯聲糯氣地說:“不是,我在哄我自己,我舍不得你,不想回家了。”
反正明天不上班,又要見面,不如一整晚都在一起。
“好。”語氣裡的溫度回來了。
突然文心從懷裡掙脫:“但是,我們就隻是睡覺啊。”
溫語蹙眉,眼眸在笑:“不然呢?”
文心羞愧之極,她回避道:“我先去洗澡了,剛剛流了好多汗,熱死了,等下把你的床弄臭了。”
“走,我給你拿睡衣。”溫語牽着她的手去浴室,心裡在開花,嘴角是壓不下去的弧度。
她蹦蹦跳跳、歡脫的小兔子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