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語合上資料,緩緩擡頭,一臉不知所以然地看着祁安若:“看到了,這怎麼了?”
這是你家,你走過來不是很正常嗎?
“你不是急着讓我打電話給于老嗎?我走過來了,你看我走過來了你不問我?”
溫語很無辜:“你剛才不是說去洗臉嗎?你也沒說你要打電話。”
“我,那我不想着,順手就打了嘛。”祁安若說着,覺得自己好像是有一點不太講理,後面幾個字講的時候,洩了點氣,聲音也小了許多。
她清了一嗓子,掩蓋性的動作,假裝無事發生,然後說:“于老還怪疼他這個侄子,我就告訴他你老師答應見一下他侄子,讓他們自己去聯系約時間,他高興得連問了我兩句真的是你老師答應的嗎,我說是你親自問過你老師的。”
“我老師現在在國外的音樂學院任教,基本不收國内的學生,他侄子如果想考我老師的那個學院,能請到她來指導,就相當于是半個學院的學生了。”溫語回答。
潛台詞是:确實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
“你幫他這麼大個忙,就換回來一個小小不言的消息,是不是不值得啊?”
“值得。”溫語似有似無地勾了勾嘴角,看着桌上的咖啡,又對上了祁安若的眼睛,眼眸是深邃的堅定。
祁安若不置一詞地看着溫語,欲言又止。
“所以呢?”溫語斂回目光,問道。
“哦,然後我就問于老知不知道滕立,然後說他最近想和我朋友合作,但是聽說他好像曾經有過不太好的口碑,好像還跟徐老師有什麼不愉快的,想打聽一下。”
“于老猶豫了一下,叮囑我自己知道就好,然後才說他倆是有過很不愉快的合作,但是這件事對徐老師的負面影響也挺大,所以當時拜托了那些知情的人,把這件事的傳播力度控制在最小範圍。”
“很多年前,當時滕立所在的公司也算是國内知名的畫作經紀公司,徐老師那時候有兩幅作品同時被國内的一位企業家和國外的一個華人客戶看中,又那麼剛好都來委托滕立的公司進行洽談,滕立就是負責那次洽談的經紀,但是這個人沒有職業道德,找了那些二三流的畫手,臨摹了徐老師的作品,還僞造了合同,把真迹賣給了國内的客戶,赝品轉手賣給了國外的客戶,一批畫作賺了兩次錢。”
“國這個華人不是懂行的,隻是純粹欣賞徐老師的作品,又以為是通過正規的公司交易,所以買回去後也沒有再請專家去鑒别,所以這件事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可是在不久前,國内那個客戶因遇到财務危機,不得不變賣一些産業,其中就包括兩幅徐老師的畫作,畢竟徐老師是國内外有名的畫家,在圈子裡消息一放出去,自然吸引了許多愛好者來參與拍賣,那個華人客戶的朋友看到了這個消息,告訴了他,他去調查了之後,才發覺自己買到的是假的,于是起訴了滕立他們公司,滕立也因為這件事被公司辭退了,而且承擔了一筆高額的賠償。”
“于老說這件事雖然徐老師完全不知情,可是作為原創者,過于信賴經紀,自己沒把關好,才會被小人鑽了空子,他也有責任,如果傳出去,以後可能别人看到自己的畫作,會不會都要思考一下是真是假,這樣對他的名聲不好,所以他才想辦法把這件事壓下去。”
“哎,有點啞巴吃黃蓮了。”
祁安若把來龍去脈講完,又建議道:“所以我看,别讓文心跟他合作了,太陰險了這人。”
溫語長舒一口氣,颔首道:“不跟他合作,但是品質這麼低劣的人,也不是那麼好對付,心心太容易心軟了,又面子薄,我怕她想拒絕的理由也要想很久。”
“那你的意思是?”
“找滕立,讓他主動放棄合作。”溫語挑眉,眉眼間傳遞的信息是:你怎麼看?
“這個,畫界的人我雖然認識一些,但是都是泛泛之交,我可是找不到合适的關系能出面去做這個事情。”
兩人陷入思考。
溫語左手的食指輕輕敲着沙發扶手。
祁安若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整個人陷入在沙發裡。突然她開口問:“不對,文心不是剛策劃完徐老師的畫展嗎?這畫展不還沒結束呢?這時候來找文她,那更有問題,不能接不能接。”
“我猜,心心作為畫展的負責人,最有機會也最能合理地接觸到這些畫作,滕立會不會想故技重施?”
“文心不會做這種事吧?她應該也挺聰明的,如果真的這樣,那她根本不用考慮什麼面部面子,可以理直氣壯拒絕啊。”
“滕立不傻,他肯定會欲蓋拟彰,找别的借口來求合作的。”
“那文心也不傻啊。”祁安若說。
溫語晦暗不明地笑了:“嗯,不傻,就是有點笨。”
祁安若疾首蹙額地譴責她:“你現在,在跟我秀恩愛?”
“不是,有感而發了一下。”溫語收攏了一點笑意說道。
祁安若翻了個白眼,沉默。
沒一會,她靈機一動,說:“要不找媒體曝光他?公關行業的朋友我就多了,平時他們跟我拿料,都欠着我不少人情,要他們幫忙,應該可以。”
溫語不可置信地用眼神問她:“可是,怎麼曝光?”
“這你就不用管了,專業的團隊,自然有他們專業的手段。”
“可是,于老師說讓你不要外傳。”溫語提醒她。
“不會提到徐老師的,如果他現在還在做這種事情,那隻需要調查一下,他和哪一些畫手是同夥,公開他們之間的交易不就行了。”
“有點風險,但是也算為畫界做了一件好事。”溫語認同地點頭。
“行,我這就去聯系,可能兩三天内就會有風放出來,到時候,他應該就不敢來找文心了。”
溫語對祁安若點了一下頭,像是鞠了一躬,以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