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文心家裡,已經是中午,早餐吃得晚,兩人都不餓,文心手頭上有點工作要處理,于是坐在電腦前忙碌。
溫語聯系了祁安若,了解了工作室最近的運行情況,被祁安若數落了一通,最後用一條新資源平息了她的怒火。還有家裡大半年沒住人,也要請家政公司去打掃,她不知道文心想不想回去住,之前什麼都沒拿就離開,所有東西都還原封不動地放着,如果不去住,要不要把東西搬回來。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溫語餓了,在房間門口看了看,文心的視線從電腦屏幕裡挪出來:“怎麼了?”
“水喝完了嗎?要加點嗎?”溫語沒進去,站在門口問。
“不用了,我差不多好了。”
“哦。”
半小時後,溫語又來了。
“好了好了,十分鐘。”文心聽到腳步聲在門外停下,眯眼看着電腦屏幕說。
“我不是催你,我就是問問你晚餐吃什麼。”溫語懶懶地靠着門框,往裡面伸了伸脖子。
文心敲着鍵盤,把編輯好的内容複制粘貼,一邊說:“中午不還沒吃嗎?就想到晚餐去了?”
“五點多了。”
“啊?”文心不可置信地認真看一眼電腦裡的時間,然後驚呼道,“天啊!我竟然忙了這麼久,那先吃飯吧,是不是餓了?”
“餓了,你不餓嗎?”
文心把資料保存後,站起來走到溫語身邊:“剛剛沒覺得,現在還挺餓的。”
“本來項目的事情做好了的,但是公司九月初要搞個招聘會,我們部門要招幾個人,人事那邊跟我要崗位要求,說是要去做成海報,到時候放在現場做宣傳。”
“現在都八月底了,時間挺急的,所以人事讓我盡快給他們,我想就順手做了,沒想到這個一做起來内容還挺多。”
“要不我們出去吃吧?”文心捏着脖子,晃了晃腦袋問道。
溫語幫她按了幾下,說:“好,我約了家政公司明天去家裡打掃,之後,你想住那邊還是這裡?”
文心想了想,說:“跟你回去住吧,之前不也是考慮過才決定住你那邊的,我們就跟以前一樣,好不好?”
“當然好了,但是,下午的時候我在想,那個家裡的裝修風格你不是不喜歡,再加上以前阿姨對家裡比較熟悉,雖然她進不來了,但是發生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就在想,要不我們重新去買一套房子?”
“重新買啊?”文心覺得挺突然。
“對啊,我爸集團下的房地産公司最近在推一個新的樓盤,格局朝向都不錯,私密性很高,周邊的配套也很完善,瑤瑤的爸爸也有意入一套,聽我爸說,可能是想送給瑤瑤跟她女朋友以後去住的,要是住同一個小區,你們以後見面就更方便,而且離你公司開車隻有十分鐘,這樣你每天早上就可以多睡會。”
“還有,”溫語沉吟道,”其實那時候我跟你說阿姨偷拍了我們的照片給外人,這個外人就是沈樹然,那時候沒跟你說,因為......”溫語咬咬唇,不知道該不該再提起那些。
文心倒是很釋然地笑了:“因為你不想讓我知道沈樹然和那些事,所以沒有讓我知道太具體,對吧?”
溫語垂下眼皮,細長的睫毛在不施粉黛的肌膚上落下一份失意。
文心抱抱她:“沒關系,其實我現在能理解你了,我知道你愛我,我也知道你沒有騙我,你隻是選擇了有些事情沒跟我說,但我現在沒有那麼在意這些了。”
“溫語,你可以騙我,但你一定要愛我。”她摟着溫語的脖子,說得有些委屈。
但這句話像一道刺破寒夜的晨光,把溫語心頭沉甸甸的積雪融化。
“心心,”她真摯地保證道:“我不會再騙你了,真的,以後,我什麼事情都告訴你,都讓你管我,好不好?”
“真的啊?”不那麼委屈了,溫語的保證也像一道月光,從那些不安的縫隙裡透進來,密密麻麻地把文心未來的星空都點亮。
溫語認真而鄭重地點頭:“嗯,真的。”
文心坐直了身子,也認真回應:“其實安若姐後來拿股權協議給我簽的時候跟我說過,你一直都是那種在背後默默做很多,卻不願意給人知道的性格,我知道,你的本意是好的,你可能也一直習慣自己承受很多。”
“後來我有慢慢想通了一些,我漸漸地理解你,這是你的性格,所以我也想嘗試去适應你的性格,我不用你真的什麼事情都事無巨細地來跟我說,那樣久了你也會累。”
“而且我也有一些我自己性格上固有的東西,比如一感受到謊言,就立刻失去理智,我就是不喜歡有人對我撒謊,接受不了,這些敏感可能已經焊在我的每一條神經上,但我相信時間可以建立更加牢固的信任,也可以讓這些焊點逐漸松動,我會嘗試着去改變自己的性格,你也慢慢改變一點點,我們就會越來越好的。”文心稍稍偏着頭,說得堅定而誠懇。
她後來悟出了一種邏輯,愛就是這樣分明的東西,不會因為一個人好就愛,因為一個人不好就不愛,但愛也是這樣不分明的東西,她愛溫語,如果溫語真的騙她,她也無法說服自己不愛。
所以她像一隻小舟,在矛盾的愛裡面飄蕩迷失,她看着前方的漣漪,選擇了回避,可是越回避,越泛起更多的漣漪,然後她才知道,原來她就是漣漪的中心。因為如果小舟不經過這片河流,那麼水面或許波瀾不興。
如果溫語不是因為愛她才選擇的回避,那又是為什麼呢?
她也更加深刻地認識到,愛與合适是兩回事這真的不是一句口号,是需要不斷地相互磨合,用愛去磨。如果愛夠多,那就可以磨成默契;如果愛不夠多,那就可能磨成分離。
所以她用短暫的分離去證明了自己對溫語的感情,是有足夠多的愛為支撐的,那麼在往上堆疊的任何東西,哪怕是謊言,她也可以單獨拎出來,有别與其他任何的謊言,她稱之為善意。
溫語吸了吸鼻子,眼眶紅了,她沒有目的地給文心整理衣服,扯一扯,又覺得還是亂,再拉一拉衣服下擺,像在整理自己的思緒,滿意了,才說:“以後我不想一個人承受了,你陪我,都和我一起。”
“陪你。”
文心看着她塌下去的肩膀,楚楚可憐的模樣,心裡也變得酸酸軟軟,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好心疼,她嬌聲說:“以後我會保護你的,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她答應了顧儀,不會再讓她一個人了。
兩人相擁了一會,肚子開始抗議,才戀戀不舍地分開,一起去吃飯。
可能是剛經曆過一場大雨,本該是最炎熱的八月尾巴,今年卻涼爽了許多。暖風拂過柔軟的肌膚,如同被一支山羊毫毛筆小心仔細地掃過,在每一寸細膩裡,勾勒出零碎又完整的甜蜜的模樣。
接下來的一周文心投身在工作中,偶爾晚上會加會班,直到周末才收拾了東西搬回去溫語家裡。這一次搬走後,她找了中介公司,打算把房子租出去,找個時間和溫語去看一下新樓盤,真正地建立屬于她倆的新家。
搬完家累壞了,于是把回家的行程又推到了下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