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試一下來，我選了好久滴。”每次到了這種推拉的環節她就受不了了，明明很開心，之後還會拿着衣服炫耀說孫女給她買了新衣服，但當場就是不肯接受，連試都不願意，非要自己去不斷的去求她，她才能接受自己的好意。

“馬上快四點了要做飯來，不試了不試了。”

“你就試一下麼，耽誤不了多久。”

“不要不要。”

“你試一下這顔色肯定趁你。”

“真不用。”

“你試一下又怎麼樣呢，還有這個飯晚幾分鐘做是不是宇宙大爆炸就要重現，這個世界上的人都要死絕啦。”

沈夢境真的受不了了，有這個推拉的功夫衣服早就試好了，她直接放着不管回房了。

反正她奶奶又不會真跑去把衣服退了，等會還是會自己試的。

每次回來或者涉及到這個所謂的家，沈夢境就不受控制的覺得煩躁，整個人都變得很急躁易怒。

她在房間床上躺着，沒一會她奶奶就直接開門進來了，然後告訴她：“奶奶就是太開心了，不曉得怎麼辦，才那個樣子的。”

她現在更煩躁了，為什麼這麼多年就是做不到敲門呢，她是人難道不能尊重一下她的個人隐私嗎？

這也是她離開南京的導火索之一，當時她大舅爺爺來訪，她正在換衣服。她奶奶拉着她大舅爺爺到她門前，把門打開，讓她向大舅爺爺打招呼。

沈夢境隻是想起來就有些崩潰：“我沒事你出去行嗎？還有我求求你了，你敲個門行嗎？”

她仍然很感念她奶奶把她帶大，對她也是愛意也始終大于恨意，但她是真的快受不了了。

這個所謂的家，這間出租屋裡，每一寸都飽含她痛苦的回憶。

她奶奶仍站在原地不動，“你出去好不好，出去，我求求你了。

我向你道歉我不該那樣對你說話，你出去好嗎？讓我一個人待會求你了。”

她邊說眼淚邊不受控制的留下來，她奶奶終于走了，是非要讓她道歉把她逼到崩潰了才覺得開心是嗎？

隻要待在這個所謂的家裡，她的情緒就始終沒有辦法維持冷靜，明明在上海的時候一切都很正常，現在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瘋子。

她把眼淚擦幹告訴自己，一切都沒關系你隻是待差不多兩天就走了。

一直到晚上五點多的時候她媽回來了，一進門就張口：“煩死着了。”不知道又是哪路神仙招惹了她。

“媽，你今天去了菜場了？”她看到了茶幾上了的水果，拿了個橘子剝起來。

她奶奶回複到：“沈雪買的。”

她媽聽到這個回答之後，直接打開了她房間門，走了進來。

在這個所謂的家裡她是沒有隐私可言的，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随時打開她的房門。

“出去。”隻要看到她那副沒事人的樣子沈夢境就覺得難受。

“出去，你是不知道敲門嗎？”

“奧。”

“奧什麼奧，你給我出去。”她媽走出去之後又敲了下門，然後直接把門打開了。

蒼天啊，到底有沒有人教過她，敲門之後經過别人的同意才能進去，她是覺得沈夢境不是人是嗎？

“我下次我是一定敲門的。”

“你要經過别人的同意你懂嗎？”沈夢境向教小孩一樣和她四十多歲的生母說着道理。

“我知道了。”

“你知道個鬼，這麼多年你都是這幅死樣子。嘴上答應的事，轉頭都能忘記，别人提起你還嫌人家麻煩，把别人罵個狗血噴頭。”

這個别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了，就是沈夢境自己，從小到大她母親答應過她的事，幾乎沒有兌現過一件，她提起纏着要解釋她母親還覺得她麻煩。

“我發誓我這次肯定做得到。”

“你别發誓了，你的誓言保質期最多隻有兩天，時間一到一鍵消除記憶，繼續再來下次一定。”

“這次你看看。”

“我看什麼呢，我看太多次了，你給我出去，出去，你在不出去我動手推你出去了。”

就這樣她的世界清淨了三分鐘，然後她奶奶又直接開門進來了，說是給她把水壺拿過來，裡面是剛燒的熱水，然後提醒她要開飯了。

那個塞着木塞的老式塑膠暖壺，從她記事起就好像存在了，跟在老家的時候一樣，塑料把手上像積壓了多層油漬一樣癔怪，怎麼擦都擦不幹淨。

沈夢境隔着一層紙巾握住暖壺把手，給她自己倒了杯水，紙像黏在搪膠暖壺把手上一樣，她松開手也掉不下來。

沈夢境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待在豬窩裡一樣，晚飯時間到了之後他奶奶更是直接開門喊她吃飯。

沈夢境上桌之後始終保持沉默，默默吃着飯，完全忽視了她父親的話。

“沈雪，這個胡椒揣肉好吃你吃一個，我今天剛到菜場打的肉。”她奶奶夾起一個胡椒揣肉相往她碗裡送。

“我不吃。”

“試一試真的很好吃。”

“我不吃，我說我不吃你聽見了嗎？”沈夢境提高了音量。

“媽，她不吃就不吃你非要夾給她。”

坐在沈夢境左側邊的母親在阻止了她奶奶之後直接往她碗裡夾了一筷子鳝絲把米飯都蓋住了，沈夢境放下筷子起身離開，她實在受不了這女人演的母女神情深情戲碼了。

“你不吃呐?”

“我還怎麼吃啊，你告訴我，你二話不說就往我碗裡夾一筷子我最讨厭東西，你存心惡心我呢？”

“你怎麼說話呢？”

沈夢境懶得理那道男聲，她徑直往房間走去，聽到她媽的聲音沈夢境就知道後面的戲碼又開始上演了，她翻了個白眼走進來房内。

回到房間裡她就開始打蚊子，該死的蚊子，如果她是造物主，第一件事就是要滅世界上所有的蚊子，然後創造出另一種小型昆蟲以保證食物鍊的平衡。

臨睡前她還是忍不住去找她奶奶要花露水，她奶奶翻箱倒櫃的給她找出了一瓶沒開封的。

沈夢境塗上花露水之後打算睡覺，但她的胳膊有些癢，她想花露水可能不太管用，或者說蚊子太毒了？

她抓這抓着覺得不對勁，掀開被子一看左邊胳膊又紅又腫過敏了。

沈夢境拿起花露水一看生産日期二零零九年，她就說嘛，這個所謂的家就算再讓人窒息，也不至于光靠空氣就能讓她皮膚過敏啊。

二零零九年，她明天可得好好的問問他們了，現在，現在最關鍵的是找氯雷他定啊，沒有的話，就隻能去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