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看到沙發上坐着發呆的阿波，愣了：“怎麼不睡？”

阿波不敢跟P對視，眼神遊移到一邊，掩飾一般喝了口水：“洗完澡突然沒瞌睡了。”

邁過來坐在阿波旁邊：“要看電影嗎？”其實客房也有電視的，隻是他還是更想跟阿波呆在一起。

“不了，”兩個人沉默坐着，“那個…我其實想說，真的對不起，昨天晚上我自己不舒服拿你撒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我一般不會這樣的。”

又是這件事啊，阿波幾次三番地道歉搞得邁都開始難受。

“我們不要再互相道歉了吧，搞得你也愧疚我也愧疚，朋友之間鬧鬧别扭又和好不是很正常的嗎？你在擔心什麼呢，是擔心我承擔不起你的情緒？你這樣讓我覺得很生分，明明一起經曆了這麼多，我已經把阿波當作很特别很特别的朋友，不會輕易跑掉的，所以阿波也不要那麼小心翼翼好嗎？”

P邁這種溫柔打直球的感情表達最讓阿波招架不住，他這種害怕失去害怕無法達成别人的期待所以總是在别人拒絕自己之前就先畫好線拒絕别人的類型，就這樣被一眼看穿并全盤接受。

阿波眼圈紅了，什麼都沒說，張開雙臂伸向P邁。

邁勾起嘴角，狠狠把阿波摟了個結實。

不是第一次擁抱了，慶祝的，安慰的，但這一次好像特别不一樣。早就發現阿波敏感細膩喜歡粘人，自己這樣縱容他算不算卑鄙？在他身邊織個細密溫柔的網，讓他沉溺離不開走不掉，是不是就能把他留在自己身邊…隻做朋友邁終究還是不會甘心。

邁喜歡阿波身上都是自己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喜歡他穿着自己的睡衣，想要他總是出現在自己家裡。

長長的擁抱結束，邁緊盯着阿波的眼睛：“要不要一起睡，聊聊天？”

阿波心裡抑制不住地狂喜。

兩個人躺在P邁的大床上，空調開得涼，兩個人裹着被子面對面躺着，角落開着一個小小的壁燈，透過彩色玻璃，微弱的光亮灑在臉上，勾勒出明暗輪廓。

P邁眼神溫柔，堅定不移，嘴角挂着笑，就這樣看着阿波，鬼使神差地，阿波湊近上前，邁看着阿波脈脈含情的雙眼，頗受蠱惑，想也沒想就親了上去…

***

阿波已經醒了，但是他沒有動。昨夜的狂喜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迷惘。

昨晚到底是誰起的頭已經不重要，但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P邁會是喜歡自己的嗎？

不，不會的，P講過那麼多他追女孩子的事，P一直是主動出擊打直球的類型，對喜歡從不掩飾，甯肯被拒絕也不要錯過任何可能，如果P對我有任何想法，早就告訴我了。

P對我好隻是因為P很溫柔，我和P又有之前就認識的這層關系罷了。隻是我自己不想面對現實，一直利用着P的善良，自欺欺人，給自己構架了不存在的戀愛關系還傻乎乎樂在其中…

旁邊邁動了一下，大概是快醒了。

阿波一瞬間緊張了一身汗，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跟邁已這樣的模式談話，便立刻爬起來沖進廁所。

廁所裡有邁給他準備好的牙刷刮胡刀和毛巾，連剃須水都是給敏感肌用的。

阿波捂住臉蹲在地上，強烈的感受讓他支撐不住。

他害怕邁的溫柔，又害怕失去，無法下狠心拒絕又甩不脫，就這樣細密的圍裹着他。可惜直到現在，他還在想如何留住P，不要變成陌生人，不要尴尬。

曾經多想更近一步，現在隻希望什麼都不要變。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吓了阿波一大跳！

“阿波？你沒事吧？”

“我沒事，”阿波洗了把臉，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我有話想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