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曳不吭聲。

易歡側頭掃了她一眼。

她依舊不說話，易歡便晃了晃被她抓着的手臂。

許文曳剛開始抓易歡手臂完全是無意識行為，像是驚恐時慌不擇路找到的救命稻草，抓住後才覺得自己的動作很危險。

可随後又見他單手照樣悠閑，還能把車開出花樣兒來，便知道這是真的會玩車，也明白為什麼沒人問他車上需不需要教練了。

飛舞的沙塵落地，蕩開了視野，車子呼嘯着沖過平地，背後拉出一條沙帶。

許文曳指指自己：“噓。”

易歡看了她一眼。

“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我不能發出聲音。”

易歡哼笑一聲，手上動作未停，越野車繼續沖上前方的沙堆，車輪胎焊利的摩擦聲震得人耳朵眼兒發麻。

“我這會兒心情還不錯，你剛才想說什麼？”

他這麼一笑，許文曳愣怔了一下。

易歡笑起來跟不笑時完全兩副模樣。不笑時就已經夠好看了，笑的時候……好似瞬間從白雪皚皚的冬日，來到了花團錦簇的春日裡。

許文曳偏開目光，心裡覺得大概是看久了他冷臉了，突然笑一下還有點眼暈。

她觀察着外面的境況，感覺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俯沖，便松開易歡的手臂：“你肯定拿到駕照了是吧？沖沙經驗怎麼樣？”

許文曳話音剛落，車子一個加速上了最高點，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留，跟着便從沙堆上再次俯沖而下。

“……”

許文曳本以為忍一忍就過去了，但，不止一個坡。

連續的俯沖緊跟着襲來，刹那間的失重讓她眼睛裡頃刻間生了淚。這次，她真的沒有半點兒心裡準備。

手朝旁邊一抓，再次扯住了易歡的手臂。

易歡把方向盤打得飛快，還有空瞥她一眼，方才生了的笑容浸在如墨般漆黑的眉眼間，聲音裡隐隐帶了股子笑意，徹底卸去了僵硬：“你現在才問是不是有點兒晚？我說了，不要閉眼。”

車子以超高速沖下陡坡，來到平地上，飛舞的沙塵裹住了車窗，漆黑的空間裡，周圍一切驟然靜止了。

易歡側過身，垂眸看向許文曳拽住他手臂的手：“第二次了，我和你有這麼……”

許文曳睜開眼，那雙漂亮的茶褐色眼眸跟被水洗過似的，如霧氣蒸騰的湖泊，朦胧渺遠。

當然，那肯定不是水，是被吓出來的眼淚。

他們挨得近，偶爾漏進來的一點光線讓易歡看得更加清楚。

易歡喉結滾動了一下，停頓了兩秒，繼續把話說完：“……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