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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纏纏綿綿的雨季,迎來了驕陽暴烈的日子。沒幾天,空氣中的潮氣味兒就被徹底烤幹了,無論走到哪裡,到處都很熱。
許文曳給蔣黎黎補完課,出來時太陽快要落山了。傍晚時分,暑氣漸消,海風輕拂。
衛江等在門口,嘴裡叼着根棒棒糖。
見許文曳出來,他把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招招手,待她看見他,這才慢悠悠走上前來,說:“請你吃飯啊,上回都沒能送你回家。”
自那天之後,衛江再沒有在微信上找許文曳聊過天,許文曳當然知道為什麼。
她彎眉淺笑,不動聲色拒絕:“中午吃撐了,現在還沒消化,就不浪費你的時間和金錢了。”
衛江被她這幅冷淡疏離的模樣給刺到了,勉強撐着一點笑:“不是吧,真喜歡上易歡了?”
許文曳覺得扯,還覺得無聊:“我找他有事。”
衛江狐疑地打量她,似在判斷這話究竟是真是假。
許文曳不喜歡被他這樣打量:“你還有事嗎?沒事我先走了。”
“等等。”
衛江倒是反應也快,前後這麼一思索,立馬回過味兒來了:“不是喜歡,那你就是搭我的便車去見他了呗?”
許文曳沒否認。
這是事實。
衛江見她默認,心裡不舒坦了,瞬間少爺脾氣發作:“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想法,那會兒那裡有我那麼多朋友在,你這麼做不太仗義吧?”
仗義?
你沒事吧?
見衛江一副被欺負慘了來讨要說法的模樣,許文曳又有點想笑了。她越是這幅态度,衛江越生氣。
“你笑什麼?”
無論内心如何翻湧,許文曳還是壓制住了情緒,她柔聲問:“是吧?你也覺得不太仗義吧?”
衛江原本氣勢洶洶來讨要說法,讓她這麼輕輕柔柔的一問,給問愣了。他沒想到罪犯這麼容易就自首了,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話茬。
偏巧許文曳也沒想讓他這個時候做出反應,她兀自點點頭,自問自答:“我也這麼覺得。”
一聽她這樣說話,衛江下意識有股子不太妙的預感。
果然,許文曳話鋒一轉:“但我認為,比起小小地利用一下你,在我付出勞動後,意圖耍賴拖欠酬勞的行為更不仗義,你覺得呢?”
海邊起了風,一股子鹹鹹的味道。
衛江抿唇,先前興師問罪的氣勢陡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不甘。
良久後道:“我那是……”越說聲音越小,幹脆說不下去了。
他想說那是在追她,話到嘴邊,覺得這話說出來自己都覺着有點兒混賬。
海浪聲聲入耳,許文曳望着衛江。眼眸着了夕陽的塗抹,越發朦胧。她彎眉輕輕笑:“我們兩清了。”
傍晚的暖風吹來了海灘上的歡聲笑語,衛江望着許文曳遠去的背影,忘記了指間被風吹涼了的棒棒糖,啪嗒一聲掉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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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應淼的進展和以往一樣迅速。
就是因為了解這一點,許文曳也沒閑着。挫敗當然很挫敗,但也僅限于當天。她緩了幾天後,鼓舞鬥志決定要不再試試?
然而,易歡卻不在安州了。
“去國外玩兒去了。”劉應淼說。
話剛落,她似乎察覺了些什麼,很驚訝:“你不知道?這不是你風格啊曳姐,節奏有點兒慢呀。想當初,連最難搞的慕東都被你輕輕松松拿下了。”
許文曳一點都不想承認自己這回可能要空手而歸了,也不想讓劉應淼認為她做不到,雖然跟劉應淼理解的“做不到”不一樣。她脫口道:“易歡說了,我事兒多,給忘記了。”
打發了劉應淼,許文曳懵了。
易歡在安州她都很難見到,現在他竟然跑國外了……
許文曳無語了。
隻能等他回來。
但她沒能等到。
易歡這一玩兒,直接玩兒到劉應淼和易承焱正式确定了關系。
八月十八号,劉應淼晚上看音樂劇回來,握住許文曳的手笑吟吟說:“曳姐,今年你不用早開學了。”
她頓了頓,激動得眼眶都濕了:“今年,你九月份開學!”
瀚海高三學生和往年一樣,九月份開學,從不提前。
劉應淼握着許文曳的手在微微顫抖,因為激動,也因為高興。
易承焱利利索索把許文曳轉學這事兒給辦了,意味着他們的關系更進一步了。
“你易叔叔,”劉應淼停頓了好一會兒,重重地說,“真的不一樣。”
到現在,事情徹底沒有轉圜的餘地了,許文曳暗歎了一口氣。
“我就不轉學了吧,一中和瀚海,也沒什麼區别。”
劉應淼喝了口冬蟲夏草泡的水潤潤喉,搖搖頭滿臉不認同:“怎麼沒區别?瀚海教師最低碩士學曆,你要去的那B班,全員博士。更别提A班了,齊刷刷博士後。這一中能比?”
她又道:“還有一點,去了瀚海,多認識同學,注意建立人脈,對你往後有好處。他們可跟一中的同學不一樣。”
“建什麼人脈,”許文曳嘀咕,“說不準一個月後又要轉學了。”
她聲音雖小,劉應淼還是聽見了,佯怒道:“盼你媽點兒好。”跟着又笑,“要我說啊,我女兒什麼都好,就有一點,太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