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被踹飛的木門壓滅,四周瞬間陷入黑暗。
張海棠視力很差,如今徹底抓瞎。身後輕微響動,出于多次生死一瞬間的直覺,她錯身避開,隻聽耳邊的空氣炸起咧咧風聲,拳風擦過耳廓,她順勢往前一扯,不想對方力氣極大,她借力向前,身體如貓一般纏繞上去,同時擡膝擋住對方肘擊,關節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雙腿牢牢将對方雙手鎖死,憑借手感絞住神秘人的下颚。
骨頭在她身下發出陣陣哀鳴。
很多時候在看電視或者小說的時候,都能看到作者用冗長炫目的打鬥場面,其實真到了能稱為“高手”的境界的時候,打鬥場面是極其簡單的。
因為雙方并不會手下留情,出手就是要命的殺招。像那種打得有來有回七八十回的,連油皮都沒破的,那是在調情!
手掌收緊的同時,摸到一片凹凸不平又黏膩的皮膚,觸感像是掐住章魚觸須,又像捏住一隻癞蛤蟆,她心中一陣惡心,用力下壓,身下陡然發出“咔吱咔吱”一聲。
縮骨!?
張海棠瞳孔微縮,跳開的瞬間,眼前一抹銀光閃動。接着黑暗中發出“叮叮”兩道鐵器擊打聲。
是其他人循着聲音過來了。
兩隻熒光棒扔了過來。
張海棠終于看見兩米外模糊的身影。
“做了他!”張海棠冷聲喝道。
話音剛落,那抹銀光迅速逼近,張海棠甚至能感受到刀鋒烈烈殺意。
她矮身避開,同時出腿橫掃,對方像有未蔔先知似的淩空一翻,落地在她身後,下一秒後方樹叢竄出道黑影,将那人撲倒,扭打起來,隻聽一陣令人牙酸的沉悶聲響。
張海棠立即摸向脖子,微微刺痛,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差點她就要gg了。
黑暗裡張海樓悶哼一聲,阿柳阿盛包抄上前,神秘人沒有絲毫猶豫沖向阿盛,一聲慘叫過後,阿盛倒地不起,神秘人逃之夭夭,一系列操作甚至感覺不到兩秒。
阿柳驚呼:“大哥!”
張海棠立即上前查看,一摸脖子,發現人隻是暈了,臉色一下變得精彩。
她怒目看着阿盛,知道這家夥體術廢,但廢到這種程度還是超出她的想象。
張海棠深感丢臉:“先回去!”
“扶我一把!”張海樓的聲音微微發顫。
阿柳上去扶他,四人迅速回了木樓。
張海棠剛把阿盛放到床上,去門簾後換了身衣服出來,阿盛已經拍醒了,表情還有些懵。
張海棠指着他劈頭蓋臉一頓罵,“你個蠢貨還能再沒用一點嗎!”
阿盛大感冤枉:“你别老罵我!三表姑,我是技術工!”
看他還敢反駁,原本不想發火的張海棠真升起了點怒意。
“你還敢頂嘴,别人殺你難道會管你是圓是扁嗎?我看就是你平常太懈怠了。”她冷聲訓斥。
“我沒有!”阿盛梗着脖子大聲道:“體術本來就不是我專長的!人不是全能的,你不能把一個黑客當刺客使喚!你的要求根本就是反人類!”
張海棠冷冷的看着他,一句話也沒說。
阿盛被她的眼神吓到,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吼了誰,已經開始後悔。正想服軟,就見張海棠反手一巴掌抽到阿柳臉上。
阿盛吓了一跳,一下站了起來。
阿柳回過神,他立即給了阿盛一個讓他閉嘴的眼神。
“既然平常沒有懈怠,那就是你沒用心教。”張海棠冷聲說道:“你要清楚,廢物在我這裡沒有活路。”
阿柳瞥了一旁眼巴巴看着他的阿盛,輕聲道:“對不起,我會好好教他……”
張海棠臉色又軟和下來,按了按他的肩膀:“嗯,我知道你從來不會讓我失望,你爸媽把你們交給我,我也是希望你們可以活下來,你們還年輕,未來還很長。”
聽到自己爸媽,阿盛的眼睛一下泛起點紅色,支吾了一聲沒敢說話。
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的弟弟一直都很聽話,三表姑隻對他有好臉色,沒想到第一次挨揍是因為他這個總惹人生氣的哥哥。
看他這副焉不拉幾的模樣,張海棠心中歎氣,這呆瓜肯定是沒看出來她剛才是故意做戲給他看。
阿柳牽住阿盛的胳膊,對他眨了眨眼,像是在安慰他。
“館主,剛才是怎麼回事?那個人是誰?”
張海棠将方才的經曆簡單道出。
“那個人臉上有燒傷的痕迹,是新鮮的傷口,身上有很重的消炎藥的味道,和過來送床鋪的人是同一個,看起來他的目的是為了殺我。”她給自己的脖子塗上藥膏。
阿盛怒道:“士可殺不可辱,要殺就殺了,還偷窺我三表姑洗澡,他媽真不是男人。”
所有人:“……”什麼叫殺就殺了?
張海樓:天哪這小子到底怎麼長大的,這破嘴,張海棠是怎麼忍住不打死他呢?
張海棠:盛兒啊,姑為什麼老罵你,你難道心裡就沒點逼數嗎?
“不對。”張海樓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道:“那個人是女人,你沒發現嗎?”
“她身上消炎藥的氣味太重,我聞不出來,你是怎麼發現的?”
張海樓伸手做了個握住的姿勢,另一隻手趁其不備捏了下阿盛的胸肌。
“啊!你幹嘛!”
阿盛雙手捂胸後退。
“因為男人的胸肌沒那麼大。”張海樓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我隻是不小心捏了下,這惡毒的女人就想讓我斷子絕孫。”
阿柳對他投去憐憫的眼神。
張海棠涼涼道:“這不正好,我送你一張機票,你去泰國切了吧,以你的姿色,說不準族長看得上呢,以後你就和族長一生一世一雙人,長長久久不分離,省的你成天操心族長的幸福生活。”
阿盛阿柳兄弟倆倒吸一口涼氣,驚恐的看她臉色。
“我變成母雞,也下不了蛋呐。”張海樓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張海棠懶得搭理他,踢掉鞋子爬上床睡覺,繼續讨論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總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一夜無夢——
第二天,張海棠一行人向盤龍寨的村民打聽明天祭神賜福的活動,本以為會是什麼辛秘很難問出什麼,沒想到這事完全就是透明的,逮住一個人問,對方叽裡呱啦一頓全交代了。
所謂祭神,其實就是他們這的山神“阿納什”
他們跟這當地的苗人一路走,到了他家門口,是一棟三層的水泥房,在當地可以說是比較富裕的一戶,一問才知道他們逮住的人居然是苗人族長的兒子,寨裡典型的中年漢子形象,聽其他村民喊他尤努。
原來是村二代,怪不得住的起三層鄉間小别墅呢!
他們在窗戶往裡面看,一眼看見客廳靠牆的位置,立着一個神龛,上面擺着一尊身環大蛇的神像,兩邊擺着香燭和貢品,水果和一些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