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嘟囔他都快成望妻石了,轉頭一看,發現張起靈也不遑多讓。
總披着條毯子也不是事,阿盛找了套還算幹淨的衣服給她換,有點大,勒緊褲腰帶,挽起褲腳還能湊合。
換衣服時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和燙傷看地她直咋舌。
吳邪最先開口:“你還記得什麼,說說最近發生的事情。”
張海棠回憶一下:“我和族長去楊家古墳找你們,我好像睡着了,做了個夢,夢裡自己喘不上氣差點憋死,然後醒過來,看見你們。”
吳邪伸手想牽她的手,她不動聲色躲開,手插進褲腰袋裡。
黑瞎子注意到直搖頭,說了句風涼話:“到嘴的老婆沒喽~”
張海棠驚愕:“什麼意思?”
吳邪眼神暗淡下來,楊家古墳,正是捅破窗戶紙後,兩人最别扭的時期。
沒關系,吳邪在心裡對自己說。
吳邪又笑起來:“人沒事就好,其他事上去再詳談。”
張海棠在發呆,她在回憶,但無論怎麼想,記憶還停留在楊家古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遺失了多少記憶,這讓她惶恐,她對現在所有一切都感到惶惶不安,這就是情報不對等帶來的不安全感。
她往張起靈身邊靠,想着同是失憶老人,抱團取暖尋求點心理安慰。
注意到湊過來的人,張起靈本想拍拍她的腦袋,又想到她剛失憶,擔心把人拍得更傻,手順着後腦勺滑向後頸,手掌稍微一用力,張海棠直往他懷裡拱。
張海棠哆嗦了下,因為張起靈以前沒做過這個動作,吓了她一跳,還以為要被掐着脖子提溜起來轉圈圈。
她擡起腦袋後仰,熟悉的淡然雙目映入眼簾,心中稍安
說來奇怪,從剛才到現在她有種想掄胳膊甩張起靈一個大逼鬥的沖動,她懷疑是不是張起靈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
惡向膽邊生,她伸手在張起靈臉龐上比了比,臉也就比她手大點。
張起靈看見她的動作一愣,露出困惑的眼神。她又慫慫的把手縮回去。
“他們要怎麼處理?”阿盛指着焦老闆他們。
“這貨誰啊,從剛才就對我流口水。”張海棠皺眉。
焦老闆面色複雜:“你到底是什麼人?”
張海棠:“我是你姑奶奶。”
周遭響起幾聲悶笑又很快止住。
焦老闆被她噎了一下,捏着文明杖的手發抖,很想一手杖砸過去,半晌他面色複雜的開口。
“你信命嗎?”
“信與不信,與你何幹呐?”
“你沒有發現嗎,每當你遭受身體或者精神上磨難的時候,你便有如神助,每每總是能化險為夷。”焦老闆維持着高深莫測的氣質
張海棠不吃這一套,嗤之以鼻:“那是因為你姑奶奶牛逼!”
“井底之蛙!”焦老闆猛敲了一下文明杖,“個人力量妄想抵抗天命,就像蚍蜉撼樹。你自以為的“我命由我不由天”這種想法産生,也是命運使然而已!”
“诶呦?”
張海棠饒有興緻看着他。
“說實話,這麼多年還是頭回有人跟我讨論“命運”這個玩意。”她盤腿坐下來,手指插進發間将濕漉漉的額發梳到後面。
張家是信命的,他們本就是被“宗教”控制思想的家族,從小灌輸的信仰幾乎是他們的全部。
“你究竟有什麼特殊,竟得命運青眼!”焦老闆尤其激動,五官誇張顯得有些扭曲:“天時地利人和終究隻是顯性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隐性的東西,我把它叫做神助——我修行至此窺得天機,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如果不是你如有神助,我又怎麼可能會輸!”
張海棠支起一條腿,托腮沉思,良久才悠悠道。
“或許冥冥之中确實有種力量,影響着我當下的思想行為。”她曲指敲了敲腦袋:“我現在坐在這,正是跟着命運設計好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到了這裡。”
她想到自己不過是睡了一覺,竟然換了個地方,連男朋友都有了。心中惶恐的同時也聯想到了天授。
“你稱為神助,這個詞倒是别具風格,我一般把我這個情況稱做命運的冤種勞動力,亦或者命運遊戲的修補者。”
她朝張起靈看去,眼神帶着一絲幽怨。
焦老闆又驚又疑,按耐住性子接着聽她下言。
“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棋盤遊戲,有的人在圍觀,有的人在參與這場棋局,而有的人是棋子,你說我有如神助,你覺得我是什麼。”
張海棠雙瞳清亮如水,雪發絲絲瑩動,韶淨如月。
焦老闆眉頭一皺:“參與者?”
像是聽見什麼笑話,張海棠忽而大笑起來,山精鬼魅般的美麗抖動在光暈下,笑聲清亮,四周青銅簧片震蕩,一圈圈蕩開。驚得焦老闆不自覺後退半步。
“我是棋子啊。因為操控我,引導我的,就是天命。”
輕佻嘲弄的口吻仿佛一道驚雷擊碎焦老闆的心髒。引得男人面色驚駭,身體狂顫
“你什麼意思!?”
張海棠站起來,無數懸燈的光束打在她身上,周身隐隐散出一層淡淡光暈,她靜身伫立,以一種絕對居高臨下的俯視姿态,擡手指天
“你不是輸給我,而是輸給——神助!”
霎時間,一道雷聲轟然嗡炸,塔内聲浪驟起。
張海棠站在那,黑色衣袂猶如狂風,發絲狂舞,地上塵土揚起,在她身周緩緩卷起一層雲浪。
焦老闆目眦盡裂,面色青白,雙腿一顫竟直接跪倒,其他焦家人皆目露驚駭,紛紛跪地。
其餘人紛紛目瞪口呆,張大嘴巴看着聚光燈下一動不動的人。
衆小張雙眼圓瞪,差點沒跟着拜服這王霸之氣下。
胖子暗戳戳問吳邪:“你說棠妹子這天選之女的技能全點在裝逼了吧。”
吳邪嘴角抽搐,深以為然:“她還要保持動作多久?”
張海棠:被突然的響雷吓到腿軟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