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任務的順崽顯得格外有活力,和木苔聊了幾句就倒騰着小腿跑到了乾清宮弘德殿,剛進門就喚人去叫内務府管事的人過來。
内務府堂郎中牛越彬來的時候,順崽正比劃着小手和豪格說着前幾日多铎惹他生氣的事,說道生氣的地方還忍不住在榻上來了個兇獸沖撞,撞得一個布枕直接砸到了内務府總管身上,瞬間砸的他人仰馬翻。
牛越彬摔的不輕,心中本想發火怒斥,眼神觸及到站立在殿中的太監時,赫然想起如今已經不是明朝了,不是那個能讓他好糊弄的崇祯帝,而是新王朝屬于滿族鞑靼的大清,心思輾轉間他已經跪好了,顫顫巍巍地匍匐在地給皇帝行禮。
“臣内務府堂郎中牛越彬恭請皇上聖安。”
他的聲音讓順崽注意到自己要找的人來了,不過聽着他的官職,順崽不免好奇地和一旁的豪格嘀咕道:“大哥,管事的不應該都是什麼總管嗎?他怎麼隻是個郎中啊?難不成”
看着順崽眉毛挑起,一雙圓溜溜地眼睛瞪大的時候,豪格還以為他會生氣,哪知道順崽隻是驚歎了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對豪格說道:“朕知道了,肯定是總管去額娘那挨罵了。”說着順崽嘴角就彎了起來,在豪格耳邊耳語了幾句。
豪格聽着他說上午在慈甯宮發生的事,也忍不住挑了挑眉毛,難怪順崽會這麼幸災樂禍,之前在盛京時,也有奴才仗着宮中貴人不懂,以采買為幌子大肆貪墨銀兩。
那時候他父汗剛去世不久,接手管理宮内事宜的莊妃就以此事發怒,狠狠地将宮内人換了個遍,甚至說出甯願她們吃穿用度低一些,将銀兩當做軍費饋勞軍中将士,也不想這些銀兩被小人貪墨。
這一番話顯然讓不少士兵都極為感動,尤其是真的将隐藏在宮内與朝堂的蛀蟲贓銀掏出來後,莊妃如同她說的,将這筆不菲的銀子都化作各種補貼下放到軍中,不允許任何人在其中貪墨。
不少士兵摸着加厚不少的冬裝感歎着新帝生母聖母太後的柔軟心腸,想必新帝日後也會是一心一意為民之人,而且随着補貼到來的,還有這位聖母太後組織的婦幼會開辦的什麼工廠,将會一直雇傭退役後的傷殘士兵,這讓他們為大清賣命越發努力了。
要知道大部分士兵他們打仗是為了生存,為了軍饷,為了家人,在戰場最怕不是死亡,死了反而能拿一筆傷亡撫恤金給家人能夠活下去的機會,最怕的事斷手斷腳卻還或者,這會讓他們隻能從軍中退伍,回到家鄉後常常因為身體殘缺拖累家人,久而久之自己都會厭棄自己。
如今就算殘疾也會有工廠雇傭自己,雖然銀兩不是很多,卻提供吃住,給了他們一個繼續能靠自己生活下去,不會拖累家人,甚至還能幫助到家人的渠道,這無疑給了他們最好的後路,也是讓他們打仗越發賣力的動力,一度在戰場上讓敵人聞風喪膽。
還有不少士兵收到了家中的信件,發現原本還靠自己每月軍饷過活的家人也開始越來越好了,貢罕就是其中的一員,他是滿漢兩族的混血,他爹是一名小商人走商時遭遇野狼,被他母親所救,兩人在雞飛狗跳的一段相處時間後,順應心意結為了夫婦。
原本有了貢罕之後,他爹就帶着他和他娘生活在邊關的漢人城市,但随着明末民不聊生,他娘在邊關飽受排擠後,他爹下定決定帶着她娘回到了草原上生活,隻是沒曾想他爹的身體漸漸變差了,最後在貢罕十五歲的時候撒手人寰,徒留貢罕和他母親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
為了養活弟妹,貢罕在一次招兵的時候加入了大清的軍隊,盡管他軍饷每月都按時寄回去,但随着弟弟妹妹的長大,家中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盡管他娘在給他的信裡不曾提起,他也能想象得到,所以每次貢罕在殺敵的時候,都想着自己要更努力一點,早點升為隊長,這樣他的軍饷又會多一些。
日子真的好像在貢罕升任隊長之後變好了,他娘的信裡告訴他,自己加入了婦幼會,在婦幼會的幫助下進入了一家工廠工作,弟妹也有了去處,在工廠附屬的書院裡讀書,不用交錢,隻用自帶口糧就行了。
這無疑讓貢罕對婦幼會感到好奇,世界上居然會有這麼好的組織?他一方面高興他娘終于能輕松一些了,一方面又怕這個新組織是什麼騙子協會,傷害他的家人,好在如今軍中的消息讓他知道了,這的确是一個很好的組織。
自那以後貢罕就不留餘力地和他熟悉的将士們誇贊婦幼會,許是因為他是滿漢混血,不少新加入的漢人士兵對他稍微親近一點,在聽說他口中的婦幼會後,也去信給自己的家人,想着萬一自己的家人也能遇見這種事就好了。
随着他們的宣傳,才有了清軍入關之後,與婦幼會配合收攏了一座又一座願意歸順的城池。
木苔也沒想到自己的婦幼會攻破滿漢隔閡的起因,是殺貪官污吏給将士們應有的福利,在悉知了前因後果,她不由感歎,這就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吧。
為此,木苔還特地拿了這個案例告知了多爾衮等人,這也是讓他們在入關後願意将普通漢人老百姓看的,和自己族群的民衆一樣的誘因。
而且随着時間慢慢推遠,嘗試到殺貪等甜頭的高層将士與官員,也将殺貪這件事記在了心上,甚至有些偏激的想着要不然軍中(朝中)缺錢的時候就殺個貪官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