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自己太正經的樣子弄得有些害羞,權順榮摸了摸耳垂:“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你看着他專注駕駛的側臉,對面的車窗上映出你有些苦澀的嘴角。
“沒什麼,就是最近看的電視,突然有這麼個想法。”
“這樣啊……”他點點頭,“因為日常有所欠缺,所以大家會對這種踩在法律底線上的報仇影視劇有代入感,并從中獲得所謂的`爽感'……社會和我們都還要繼續努力啊~”
“嗯,我相信你,你會是很好的警察,一直都是。”
——
有些年頭的居民樓散發着時間的氣味,隻有零星幾個住戶的環境看起來着實有些凄涼。
權順榮邊替你注意腳下,邊牽着你照導航地址走。
老舊的聲控燈泡在一聲突兀的咳嗽後亮起,高大的身影顯得單元樓鐵門都有些逼仄委屈。
“言生說你們快到了,我替他下來迎一迎。”
“在四樓,燈有些暗,你們慢一點。”
林舒文禮貌示意你們先走,你感受到身後他若有似無的打量。
你也沒有錯過他在見你的第一時間眼底閃過的審視,與之前接觸的模樣截然不同。
老式的防盜門伴随着吱嘎的鳴叫聲敞開,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人系着米色格子圍裙站在門口。
一左一右拎着兩雙未拆包的家居拖鞋,笑容溫和:“歡迎光臨,你們是想換鞋還是穿鞋套?”
你們算是中間批次到來的客人,之前加上林舒文已經來了兩人,最後在你們之後又陸續趕來了兩位客人。
大約九十平米的屋子突然擠了七個人,其中多數還是長手長腳的男人,那位叫杜言生的房主人滿臉歉疚。
“本來在外面聚聚會更好,隻是,我現在也不太方便……”
他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客廳右側,那扇從你進屋時就一直緊閉的房門。
權順榮他們玩得好的幾個急忙表示不在乎,在家整一頓就挺好,重要的是他們老朋友相聚。
林舒文拍了拍杜言生的肩膀:“你的情況,我們兄弟幾個比誰都了解。你能康複我們已經很開心了,這是你好了以後過的第一個生日,誰還計較這些?”
“今晚的飯師兄是主廚,幫了我太多,我就是個打下手的。大家别客氣!都多吃點!”
席間,他們滔滔不絕地回憶着過去的事。
餐桌邊就你一個女性,權順榮怕你覺得無聊,時不時給你夾一筷子菜,還偷偷捏捏你的手指。
“你們瞅瞅順榮這小子!這就是結了婚的男人嗎?!你們警局裡你秀恩愛的名号可都傳到外頭了!真眼紅啊!!”
“就是!誰能想到是這小子最先結婚?!哥幾個可是到現在還單身啊!!”
最内側的兩個大漢抱頭痛嚎,演得那叫一個凄慘。
權順榮驕傲地仰頭:“我這叫命定的緣分!你們懂個屁!羨慕也沒用!抓緊相親吧你們!”
“别說相親!”權順榮右手邊的一個男人滿臉痛苦,“我媽這個月給我排了六場相親,太難了,我甯願蹲在局裡看那些大老爺們的臭臉!”
“靠!相那麼多場你都拿不下一個?!太廢了吧?啥時候拜托阿姨也給我安排幾個,我肯定比你行!”
最開始說話的大漢臭屁地捋了捋頭發。
“滾蛋!”相親男翻了個白眼,“論長相我比你帥得多!還不是因為咱的職業,看着榮光聽着神氣,但在那些要成家的妹子眼裡,有危險還忙個沒完,連定好的約會都有可能放鴿子,大好年華誰跟咱談啊?!”
同是警校出身,這一大桌子人幾乎全就職于各個派出所或者公安局。
聞言,又是一通鬼哭狼嚎。
權順榮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們,又轉向你,眼底的笑容像是在感謝你的包容。
你隻是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
視線掃過對面的杜言生,在飯局交談中,你大概也了解了一些他們之間的關系。
在場幾人都是大學時的好友,同一個班甚至同個宿舍,唯一一個比他們大兩屆的林舒文也是同一個學生會的關系。
因為性格投緣愛好一緻,這幾個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友誼的良性競争讓他們都保持着很好的精神面貌。
大二那年,杜言生在一次假期出了事故意外昏迷,從此以後就陷入了長達九年的沉睡。
去年年初,他奇迹般地蘇醒,在經過一年多的複健後,慢慢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可惜,他唯一的母親卻突然病倒,所以他現在不僅一邊照顧母親還一邊學習,希望能夠通過成人自考獲得學曆。
所幸之前的事故賠償還有些剩餘,再加上林舒文的幫襯,杜言生一家勉強還算能生活。
哪怕經曆了這麼多事,他依舊是個看起來腼腆而又溫柔的人。
接觸到你的視線後,杜言生友好地笑了笑,手上動作詢問你還需不需要别的食物。
你搖頭婉拒後,不小心對上一旁林舒文的視線。
被你撞見後,他也沒有一點尴尬的意思,低頭擺弄起手機。
“嗡——”
你掏出口袋裡的手機,頂端清晰備注着“林警官”三個大字。
[我們聊聊。]
你熄滅屏幕,又聽着他們幾個老同學寒暄了一會兒,側頭俯在權順榮耳邊:“我去陽台吹吹風。”
——
不鏽鋼防盜窗圈住了原本半開放的陽台,安全的同時,在沉沉夜幕下又顯得有些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