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咱們屬于山豬吃不了細糠,的确占着這香火旺盛的神位也品不出什麼快活來,所以我們看看到底能不能讓個賢什麼的。”嶽飛拎起了一邊的弓來,上了箭,拖着椅子将那個男人拽到了室外,“淮陰侯,他不打算有所悔悟了,那就把蘋果片給他頂上吧。”
“好。”韓信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二指夾出一片蘋果片來,摸了摸男子的頭,似乎想權衡一下三秒原則能不能救贖一下這塊可憐的蘋果,他歎了口氣,似乎在為蘋果進行一番哀悼,把蘋果片端正地立在了他的腦袋上。
嶽飛拎着弓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表情,“不要擔心,如果不小心中箭了,也是頭部中箭,這樣死不太痛苦的。”他安慰道,“而且你死了才能有機會占據靈位,否則都是給他人做嫁衣裳,我們也是滿足你的祈願,響應人民和時代的号召,不過其實當神明也不是很快活,比方說盧菀做兇宅保潔一平才能買這麼一袋蘋果片,這我們都直接請您了。”
“而且你也不用覺得一定會死,雖說拳怕少壯,但是棍怕老郎啊,射箭是個技術活,我已經有快一千年的經驗了,就算射不中也不會太疼的。”
“所以我再問一遍,”他收斂了笑容,神色嚴肅了起來,一種無形的淡淡的壓迫感在空氣中彌散了出來,“你全然問心無愧嗎?”
青年站的肩背筆直,如松如鐘,轉過身去在長長的陵道前走出了百十來米,然後轉過身輕輕松松地拉開了百鈞強弓硬弩,鐵矢直指對方的眉心。
“所以蘋果片有什麼用?”盧菀輕聲問道,拿着剩下的慢慢地嚼着。
“氣氛。”韓信言簡意赅地說。
“但是五塊五真的夠兇宅保潔的一平了。”盧菀拿起了另一片,恨鐵不成鋼地用力咬了一口,“我上一次做一平才給了六塊。”
“兇宅保潔這麼便宜的麼?”有人忍不住問道。
“好像是,一般家政三塊一平都是貴的了,兇宅翻倍倒也是很合理。”有人說,“不過up還接這個麼?感覺up搞過肯定很安心。”
“除非事件非常惡劣,否則家政們處理就可以了。”盧菀答道,“上次那個六百多平,我差點沒死在裡面。”
“而且浴缸裡有死人,客廳有死人,卧室也有,他們死了不算,還把家裡的貓貓狗狗都餓死了。”盧菀舉起了幾根手指,“我隻好一邊鏟他們的屍體,一邊給他們調節家庭矛盾,并且希望他們下次死的時候不顧念别的,也多少顧及一下我的死活。”
“怪不得up沒人謀殺。”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真就錢少活多離家遠。”有人感歎道。
“我還遇到過一個老鼠房。”盧菀含混不清地說,“好像是搞貓咪收養吧,反正全都餓死在裡面了,屍體被老鼠啃的面目全非的,簡直是人間地獄。”
“所以我覺得這位先生,”盧菀伸出手來捏了捏男子的手臂,“發育的還不錯,要不要試試改過自新,來應聘一下做家神。”
“若不是出了點失誤,你這樣的小神我想殺多少殺多少。”男人看着少女,說道,然後他别過了臉去,“你們也不用吓唬我,”他出了口氣,“我知道隻要我心裡不害怕,你們就沒法殺我,我心裡不敬重你們,你們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而且這小姑娘估計已經将那些亡魂都超度了,也不會有苦主找我麻煩了,”他有恃無恐地往椅背上靠了靠,“我天生命硬,就算你們制裁了我,削減了賜福,我應該還有不少陽壽可活。”
“所以等到天亮,你們除了放了我沒有别的辦法,我的徒弟也肯定報警了,你們不想吃牢飯吧。”男人說。
“我血壓上來了。”有觀衆忍不住說,“不能揍他一頓麼?”
“不過他報警了真的沒什麼辦法了吧,他這些手段,法律上也沒說是違法的啊。”
“是啊,你也不能起訴他殺死靈魂和拐賣靈魂吧。”
“報警了啊。”盧菀摸了摸下巴,她已經把蘋果吃光了,少女将包裝扔進了垃圾桶裡,然後從口袋裡扯出了一張紙,“沒事,你能活得長豈不是更好。”
“你畢竟還賣了假藥。”她将化驗單在半空中晃了晃,“雖然說這隻是你糊弄我們的手段,但是畢竟是賣了不是麼?”
“這應該也算是違法犯罪了吧。”她慢慢地說,然後摸出了手機來看了看,“還有一個重大利好消息。”
“花神廟那邊說,有人還不想去投生,因為感覺這世界太苦了,她們的怨恨還沒有發洩幹淨。”少女轉過了手機,貼心地在他面前給他一條條地看着聊天記錄。
“盧菀。”少女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麻煩讓一下。”
“唉,好。”盧菀瞬間讓到了一邊,而下一秒鐘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長長的鐵杆箭搖曳着破空而來,擦着男子的頭皮将蘋果片釘在了身後一米的位置,男子一瞬間身下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還是很怕死的麼。”嶽飛收了弓,靜靜地走了過來,看了看地上的水漬,“我果然寶刀未老。”他撿起了蘋果片,擦了擦,“不過好像真沒救了,明天拿去喂鴨子吧。”
“這位先生,”他抽出刀來,将繩子砍斷了,“我隻是幫你提前體味一下你全身上下都告訴你馬上就要死了是什麼感覺。”
“既然你從來對别人遭遇這種感覺不在意,不以為然的話,”他淡淡地說,“那麼接下來你那漫長的三十年陽壽,”他露出了一個官方無比的笑容,“在那些還沒有洗清怨念的女孩子們的包圍之下。”
“應該可以一直都這麼刺激和激動人心。”他笑着說,“那就祝你長命百歲的快活人生中,沒有一分一秒是孤單的,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