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使用另外的巫師,”那個冰冷的聲音輕輕地說,“這主意不錯……”
“不要對我撒謊!”那個聲音嘶嘶地說,“我什麼都清楚,蟲尾巴!你一直在後悔回到我這裡來。我使你感到厭惡。我看得出你一看見我就畏縮,我感覺到你一碰到我就全身發抖……”
“如果?”那個聲音耳語般地說,“如果?如果你按我的計劃行事,蟲尾巴,魔法部永遠不會知道還有誰死了。你悄悄地去做,不要大驚小怪。我真希望我能親自動手,可是按我目前的狀況……過來,蟲尾巴,隻要再死一個人,我們通往哈利·波特的道路上就沒有障礙了。我并沒有要求你獨自行動。到那時候,我忠實的個人就會加入我們——”
“蟲尾巴,我需要一個有腦子的人,一個對我絕對忠誠、從不動搖的人,而你呢,很不幸,這兩個條件都不符合。”
“我為什麼要殺死你呢?我殺死伯莎·喬金斯是因為迫不得已。在我審問完之後,她就沒有用了,完全沒有用了。不管怎樣,如果她帶着假期裡遇見你的消息回到魔法部,人們就會提出許多令人尴尬的問題。原本應該死了的巫師是不應該在路邊的小客棧裡遇見魔法部的女巫師的……”
“再殺死一個人……我在霍格沃茨的忠實仆人……哈利·波特注定要完蛋了,蟲尾巴。就這麼定了,沒什麼可說的。慢着,你别做聲……我好像聽見了納吉尼的聲音……”
“納吉尼帶回一個有趣的消息,蟲尾巴。”那聲音說。
“你什麼都聽見了,麻瓜?”那冰冷的聲音問。
“你沒有老伴,”那冰冷的聲音慢條斯理地說,“沒有人知道你在這兒。你沒有對别人說過你上這兒來了。麻瓜,不要對伏地魔大人說謊,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知道……”
他聽到那個人強作鎮定地說。
“你說什麼?大人,是嗎?哼,我認為你的風度可不怎麼樣,我的大人!你為什麼不像個男人一樣,把臉轉過來看着我呢?”
“因為我不是個人,麻瓜,”那冰冷的嗓音說,聲音很低,幾乎被爐火的噼啪聲蓋住了,“我比人厲害得多。不過……好吧!我就面對你一下……蟲尾巴,過來把我的椅子轉一轉。”仆人發出一聲嗚咽。“你聽見沒有,蟲尾巴!”
那個小個子男人愁眉苦臉,仿佛他最不願做的事就是走近他的主人,走近那條蛇盤踞的地毯;
他慢慢地走上前,開始轉動扶手椅。椅腿撞在地毯上時,巨蛇昂起它醜陋的三角形腦袋,發出輕微的嘶嘶聲。
現在,椅子面對着那個麻瓜了,他看見了裡面坐着的是什麼。拐杖啪哒一聲掉在地上。他張開嘴,發出一聲聲凄厲的喊叫。他喊叫的聲音太響了,沒有聽見椅子裡那個家夥舉起一根棍子時嘴裡說了些什麼,而且永遠也不會聽見了。
一道綠光閃過,一陣嗖嗖的聲音響起,這個麻瓜癱倒在地。在倒地之前他就已經死了。而兩百英裡之外,那個名叫哈利·波特的男孩猛地從夢中驚醒!
哈利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好像剛才一直在奔跑似的。他從一個非常逼真的夢中驚醒,雙手緊緊按在臉上。
在他的手指下面,那道閃電形的傷疤火辣辣地痛着,仿佛有人剛将一根白熱的金屬絲按壓在他的皮膚上。
他坐了起來,一隻手捂着傷疤,另一隻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去拿床頭櫃上的眼鏡。他戴上眼鏡,卧室裡的景物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窗外街燈的燈光透過窗簾,給卧室籠罩了一層朦朦胧胧的橙紅色柔光。
哈利又用手指撫摸着傷疤,仍然疼得厲害。他打開身邊的台燈,翻身下床,穿過房間,打開衣櫃,朝櫃門内側的鏡子望去。
鏡子裡一個瘦瘦的十四歲男孩在看着他,亂蓬蓬的黑頭發下面是一對綠瑩瑩的、充滿困惑的眼睛。哈利更仔細地端詳着鏡子裡他額頭上的傷疤,看不出有什麼異常,可是仍然鑽心地疼。
他得告訴阿切爾這件事……他得寫信告訴她……
上一次傷痛發作是因為伏地魔就在附近,正是這一點使哈利感到不安……
此刻伏地魔不可能在這裡……伏地魔會潛伏在倫敦?這種想法太荒唐了,絕對不可能……
可是阿切爾——他不知道她在哪裡。或者說沒有人知道她此刻在哪。自從暑假分别以後,阿切爾就好像人間蒸發了。誰也找不到她。
這時哈利又想到自己有個教父——他很快打消這個念頭。
就讓小天狼星跟盧平好好地在沙灘上玩吧。
他默默地想。
黎明前寒冷的、灰白色的天光慢慢透進房間。終于,太陽升起來了,卧室的牆壁被映成了金黃色,弗農姨父和佩妮姨媽的房間裡也有了動靜。
哈利像是才驚醒過來,這時,他發現自己竟然給斯内普寫了一封信。
他後背一僵。
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給那隻巴不得他趕緊死掉的老蝙蝠寫信。盡管他跟他的教母關系很好,甚至是朋友,可是他還是讨厭他啊——
哈利驚恐。
怎麼,哈利·波特,繼上次不怕死地問斯内普到底阿切爾去了哪裡之後,他現在又有膽子向斯内普“撒嬌”說自己傷疤疼了?
他還不如把這件事告訴鄧布利多呢!
哈利迅速把那張寫了一半的羊皮紙揉皺成一團,神情分外嚴肅堅定地扔進了垃圾桶裡。
他絕不會對那隻老蝙蝠撒嬌的!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