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登不會做飯。
無奈隻能遷就他們的飲食口味,寡淡得像小和尚驚蟄的齋戒日一樣。
“這個糖醋排骨和羅绮姐姐做得一樣好吃!禾登哥哥你也吃!”八寶自己吃着還不忘禾登,小孩沒什麼餐桌禮儀,嘴角沾了不少食物殘渣。
禾登一愣,問:“糖醋排骨?羅绮做的?”
他的記憶裡羅绮不喜歡廚房的油煙味,認為在廚房呆久了會熏到她的秀發,自然很少下廚。加上她半永久的眯眯眼和意味不明的笑容……說她會偷偷在飯菜裡下毒都不意外。
“嗯!公孫爺爺還說你最喜歡口味甜一點的菜呢!”八寶嘴裡嚼嚼嚼,回憶着公孫在飯桌上說過的話,繼續道,“羅绮姐姐和惡犬做飯都好吃,還有紅燒肉、宮保雞丁、大雞翅……”
像是在練貫口報菜名一樣,小朋友掰着手指頭細數每天的飯菜種類,一日三餐加零食,頓頓不一樣,尤其是大年夜的那晚,八寶和公孫羅绮熱熱鬧鬧地包了餃子,且歌則是一人擔起了年夜飯的重任。
八寶說的事情沒有時間邏輯,記起來什麼就說什麼,禾登倒也認真地聽着,嘴角慢慢揚了起來。
禾登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久沒和他們坐下來好好聊聊了。
守護靈的壽命比一般人要長太多,久到他已經沒了時間概念,自從他離開後,公孫先生他們已經搬過好幾次醫館。因為公孫先生醫者仁心,三界之内隻要有患者上門求醫,他都盡心盡力醫治,所以總要在被人類發現他們幾十年沒變化之前搬走,再換下一個居住地。
如此長的時間裡,禾登從來沒有回去過一次,甚至不曾聯系他們,這次若不是為了八寶的身體,也不會找紅葉打聽他們的居處。
“禾登哥哥呢?年夜飯吃了什麼!和誰一起呀?”
禾登想了想,随口回答:“吃了很好吃的餃子。”
茶足飯飽後,禾登和八寶回到了九華城邊緣的古宅,自從八寶離開,禾登一人也就沒回來住過,圖方便直接選擇了玄清宮的員工宿舍,所以屋檐上還挂着年前的那兩串紅燈籠。
兩人忙忙碌碌地給屋子收拾一下灰塵,又催着八寶早點洗漱睡覺,或許今天跑了太多地方,真的累壞了,沒一會兒八寶就沉沉睡去。
禾登走到院子裡,腳尖點地,輕而易舉地跳上了屋頂,月色入戶,夜深人靜,他坐下後放出了四隻蒼鷹。體型巨大的那隻一腳踩在禾登撐在身後的手背上,不顧主人吃痛地驚呼,巍然不動。
男人隻好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早就習慣的人沒計較什麼,淡淡地說:“今晚溫度很舒服,别玩太久,早點回來。不許低空飛行,小心易燃易爆物。”
兩隻稍大一些的蒼鷹迫不及待地起飛,隻留給禾登一個背影。另外兩隻小些的蒼鷹卻沒離開,一隻跳到禾登腿上美美窩着休息,剩下一隻靠着他受傷的胳膊。
“四四是犯懶不想去玩,你怎麼了?”禾登擡手輕撫身側的三三,火焰的溫度傳到掌心讓他覺得十分治愈,忍不住多摸了幾下。
三三正想蹭蹭禾登包紮的傷口處,被其發現意圖後立馬出手阻攔,擋下了火焰的靠近:“紗布會點着的。”
他的衣服是特殊布料制成,但包紮傷口的醫用紗布可是一點就着。禾登永遠忘不了以前在員工宿舍裡放三三出來透氣,結果他睡着了,沒注意三三不小心點着窗簾床單的慘案……突如其來的火勢把隔壁的同事吓得不輕,抱着水桶就來救火。
祝岚将軍還為此痛批過他。
在屋頂上坐着吹着冷風,手上腿上一邊一個高溫物,這樣的溫度讓他十分舒适。漸漸放空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什麼,禾登猛地一激靈,想起來十七說過的話。
她看到自己在屋頂上坐着享受獨處,以為自己有抑郁症……
其實自己隻是在等蒼鷹們散步回來。
怎麼就傳成了抑郁症呢,這就是空穴來風的力量嗎?
但接下來,禾登才是真正了解到謠言的力量。
一大早帶八寶去熟悉新學校環境,直到中午才離開學校的禾登在路上突然被人攔住,好幾支話筒像是在争奪優先權一樣舉到他的面前,差點被禾登誤認為是遭到攻擊。
“禾副官!請您說一下對您的妹妹賽事風格的看法吧!”
“禾副,快報上說您這次破天荒接下了術師資格賽決賽的裁判一職,請問您是不是為了妹妹?”
“還有人看到你帶着一個小朋友去了學校,是你的孩子嗎?現在又有孩子又有妹妹,禾副官的家庭是否美滿?”
“禾副官!請您正面回答,這次比賽是否會偏袒你妹妹!”
禾登被問得一愣一愣的,他不就是離開了一天嗎?怎麼現在玄天都居民說的話他都聽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