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羅绮突然揚起臉看向黃蛟。

在場所有人都明顯地察覺到羅绮在笑，和她一直挂在臉上的微笑不同，那是更有深意的笑容，嘴角勾起的弧度明明沒有變，但讓每一個人覺得不适……

*

于是一行人來到了禾登的宅子。

黃蛟和符海鵬兩人蹲在角落裡，小孩手裡拿着一把小蒲扇，任勞任怨地給面前的藥爐子加熱熬藥，升起的煙熏得他睜不開眼。

“所以你就是清明啊？”符海鵬揉揉眼，好奇地問，手上煽風點火的動作也沒停下來，“之前是你們給天天投票支持他？”

黃蛟點頭，兩人像在說悄悄話一樣，刻意壓低了聲音：“不過那是玄武大人出錢，嚴格意義上來說是玄武大人支持他。”

“剛剛那個人真的是立秋守護靈嗎？”

“沒錯，立秋羅绮。”黃蛟說。

屋内的敖廣和韓冷守在一桶熱水前，木桶的尺寸足以容納一個成年男性，棕褐色的液體在桶内激蕩，白色的熱氣升騰，影響了韓冷的視線。

男人取下眼鏡，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動作輕柔地擦拭着鏡片上的水霧，他的手指運動很慢，就像在彈奏一首悠揚的夜曲。

沒有鏡片的遮擋後，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專注和耐心，仿佛在等待着眼鏡恢複清晰的那一刻。

“你來遠古大陸是為了夏天嗎？”敖廣垂眸看着桶中漸漸升高的水位。

韓冷終于完成了擦拭工作，他回答般地點了點頭，然後重新戴上了眼鏡：“擔心夏天也是原因之一。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是帶着興師問罪的目的，禾登做得太過火了。”

敖廣早就有所猜測，在見到韓冷的第一眼他就看出了對方的意圖：“原來你也這樣認為。”

從兩人對視一眼，頻繁的書信往來讓兩人基本上處在同一陣營，對夏天的看法也幾乎相同。

“隻是沒想到他變成這樣了。”韓冷說完往屋内望去，禾登躺在床上，大塊頭的小孩席地而坐，在床邊嘀嘀咕咕什麼。

羅绮和漱玉買完東西回來，正好經過符海鵬和黃蛟身邊，常年跟在公孫身邊的人隻是淡淡一瞥，聞了聞空氣中的中藥味，就知道藥已經煎好了。

“可以了。”

四人一起走進屋内，木桶裡的水也正好放滿。韓冷把眼鏡往上推，看着羅绮手裡的袋子，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她離開前隻說自己要去買點重要的東西。

“買到了嗎？”韓冷問。

羅绮招呼八寶出來，把手裡的袋子打開，裡面裝着滿滿的糕點，香甜的味道夾雜着苦澀的藥味飄蕩在熱氣中。

“糕點？給禾登的嗎？”黃蛟不明白這些小蛋糕怎麼才能幫到禾登。

“給八寶的和那個小孩的。”

女人把食物遞了出去，八寶謹遵禾登的教育，先讓符海鵬拿了一塊，然後才輪到自己。

“兩個小朋友到現在都沒吃午飯，就算你們不吃也得給他們準備吧。”

韓冷尴尬地輕咳一聲：“咳……是我疏忽了。”

漱玉沒有太多的耐心和幽默感，直言不諱：“現在要怎麼做？熱水和藥都準備好了。”

“把他放進浴盆裡保溫啊，很難看出來嗎？”羅绮十分擅長用反問句去羞辱對方，配合上她輕佻的語氣和一成不變的笑容，讓人恨得牙癢癢，卻沒辦法。

黃蛟主動去把禾登扶出來，八寶本來想幫忙，但看到自己手上的糕點，又擔心食物殘渣會髒到禾登的衣服，隻好和符海鵬在一旁看着。

依舊在昏迷中的人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麼，意識似乎在經曆一場夢境，導緻他擰起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過。

“好吧，讓我問問——你們對他的身體有興趣嗎？”

羅绮突然說出一句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發言，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符海鵬更是震驚得被嗆到，發出劇烈的咳嗽。

“……這是什麼意思？”敖廣問。

“意思是，如果你們感興趣，就要花點時間把他衣服脫了再扔進去。”羅绮自認為貼心地解釋，又接着說，“如果沒興趣的話可以直接丢進去。”

大家心照不宣地選擇了後者，作為熟人還是盡量給禾登留下了一絲體面。

看着禾登完完整整地浸入藥水之中，羅绮佯裝失望地歎氣：“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