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樂樂翹起嘴角,一把拉住陸承的手,即刻就想帶他出門。
“胡鬧!”
沒想到陸承一甩袖子,把唐樂樂甩到一邊。
“先不說我的醫術有限,尚不能救活全天下。況且,我師姐如今下落不明,我又怎能現在和你遠行?”
“說來說去,又是為了你那大師姐。之前在神醫谷,你又是猶豫又是推辭,這不行那不行的,其實全是忽悠我的對吧?”
這陸承倔如笨牛,唐樂樂心中憋屈,奈何自己偏偏有求于他,不能發難。
“你如此在乎你師姐,可你知道你師姐是否在意你呢?”
“唐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承一急,二話不說轉過身來,卻聽面前的人盡是嘲諷。
“有道是:郎有情妾無意,你師姐要成親了。”
“休得胡言!——”
唐樂樂的話如同針一般紮在陸承的痛楚,他立即從床沿邊跳起來,神色驚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知道啊——不僅我知道,恐怕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了吧?”
唐樂樂見陸承一臉焦急和疑惑,竟有一絲幸災樂禍。
“可惜可惜,實在可惜,要怪就怪你睡了三天三夜,錯過了天大的好消息。你師姐在你走後不久,便昭告全天下,要嫁與你的大師兄喜結連理。”
“什麼?!”
這驚天的消息,激得陸承差點站不穩。
他瞅着身前的人影,一時間困惑、氣憤,驚恐、悲恸......一齊湧上心頭。
“你騙人!唐七!自我們相識以來,你一再羞我、辱我、吓我,這些我統統能忍!但是,你怎麼......怎麼能拿我師姐的名聲和名節開玩笑?!我師姐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之人,我不允許任何人污蔑她、造謠她,你現在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和你走的!我這就要去找我師姐,找她問個清楚明白!””
“那你去!去啊!”見陸承說話如此激動,唐樂樂也不甘示弱,聲音連高七度,反諷道:“難道有誰攔着你不成?”
明明是陸承先發的脾氣,沒想到唐樂樂反倒叫嚣的更響。
她甩手就摔門而去,留下陸承孤身一人呆站在原地,不遠處是“吱吱嘎嘎”的摔門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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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最近的神醫谷藥館怎麼走?”
陸承磕磕絆絆,耗費多時,終于在客棧一樓找到了店小二。
“哦,不遠,客官你出門左拐再左拐,一直往前走,到了第三個路口就能看到了。”
店小二給陸承指明了方向,又記起什麼,連忙去櫃台後面拿出一根竹杖,交給陸承。
“剛才有位姑娘讓我轉交給你,說你一人在外,要小心腳下,莫要賭氣。”
陸承一摸,發現是一根棍子,臉色頓時難看的緊。
唐樂樂竟讓别人給他送來一根盲公杖,她還真把他當成完全不能視物的瞎子不成?!
“謝謝好意,我不需要。”
說罷,陸承便沿着店小二指的路,頭也不回地向外頭走去。
青天白日,大道條條。
難道他陸承今日離開了誰,還做不成事了?
隻可惜,出發前陸承滿腹的壯志豪言,沒過多久全然成了泡影。
眼下的他,已經被現實打得鼻青臉腫。
這一路,陸承先是踢翻了路邊婆婆賣花的竹籃,又把正在卸貨的運米車撞歪,為了避開殺魚攤販的腥臭,他故意繞了半圈,沒想到一個不小心意外滑落台階,摔了一個狗啃泥。
短短一段路,陸承不知被多少陌生路人指指點點,待他錯過了第一個路口,走近一條人少僻靜的死胡同,這才發現大事不妙,自己眼前所見全是模糊白牆,已然完全不辨方向。
“有人嗎?請問我附近有人嗎?”
陸承雙手不自覺在身前茫然地摸索,出門前的勇氣,眼下全化成了恐懼。
這......這可如何是好?
生平第一次獨自出門,陸承滿手滿臉皆是泥巴,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幹淨,還充滿了各種異味。
他幼時有母親作伴,到了神醫谷有師姐照拂,師傅依靠,再長大一點,便有了兩名徒兒伺候,世人皆把他當成活菩薩,說他是救苦救難的神醫,這才把陸承吹捧得不知天高地厚,還以為自己即便身有殘障,也是能力出衆的嬌兒,有非同常人的了得本事。
哪知道,哪知道他其實隻需出一趟門,便是如此狼狽......可見之前全是自欺欺人。
正在陸承怨天怨地怨自己,再次被路邊石子絆倒,天公也很不配合地響起了雷鳴聲,頭頂突然落下淅淅瀝瀝的冷雨,打在陸承臉上如同現實給的一記記響亮巴掌,讓他頓時心灰意冷。
“小哥哥,馬上要下大雨了,你怎麼還坐在這裡?”
突然,陸承感覺到自己面前有陰霾籠罩。他擡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在給自己打傘。
“不好意思,哥哥我迷路了,請問小兄弟可知道離這裡最近的神醫谷藥鋪怎麼走?”
“當然啦。小哥哥随我來吧。”
少年清脆的聲音讓陸承緊繃的心弦頓時松快了,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陸承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與這名少年解釋:“謝謝小兄弟。可是在下有目疾,可否搭着小兄弟的肩膀行走?免得待會兒在下走着走着,又走歪了。”
“這......”
對方似有顧慮,遲遲不作回複。陸承怕他丢下自己跑了,連忙急道:“若小兄弟不願,那也無事的,我隻想盡快聯絡到神醫谷的人,你若能為我帶路,我便已經感激不盡,大恩不言謝。”
說罷,陸承對少年的方向,給他行了個大禮。
“好吧,你想搭着,便搭着吧。”
少年抓起陸承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
“雨下大了,我們速速走吧。小心腳下,你跟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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