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爾被五條悟執行了死刑。打電話來問我屍體怎麼處理,我說放在殡儀館裡冷凍,能放在高專的殡儀館裡更好,我不想再給他花錢了。
電話那頭的五條悟沉默了幾秒,說了聲“好”,然後挂斷了電話。
昨天晚上沒能感受到的疼痛現在排山倒海般湧來。
據硝子說,這夏油傑強硬要求的,為了讓我清晰地承受痛苦,讓我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什麼嘛,一點都不溫柔。
我一個人待在醫務室裡發呆,隻有不熟悉的護士來給我換藥。
硝子來過一次,檢查了一下我傷口的情況,問我要不要用反轉術式治療腿上的傷。
“不用反轉術式會留疤,”她撣了撣煙灰,在我身邊坐下:“你以後穿不了膝蓋以上的短裙了。”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搖搖頭看向硝子:“不用了,我不介意留疤,也不着急痊愈,就當休假了。”
等一下,說起來……我好像還有任務在身上?
“硝子,拜托幫我拿下那邊充電的手機。”
我沒辦法下床,大腿受傷,幸存的左手還挂着點滴,隻能拜托硝子。
拿到手機後我撥通了鈴木的電話。
“隊長,抱歉,我出了點意外可能會晚幾天回去,任務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嘈雜,應該是有很多人,過了幾秒,背景變得幹淨:“正在找新的突破,你那邊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我搖了搖頭,想起現在是在通話,又立馬開口:“沒有。五天,最多再五天,我就歸隊了。”
“好,到時你提前給我電話。”
“好的。”
準備挂斷電話的時候,鈴木的聲音又響起:“你沒事吧?”
我點點頭,打起精神道:“我沒事。”
挂斷電話後我看向硝子,用眼神哀求道:“硝子……我收回剛剛的話,可不可以……”
“我拒絕。”硝子站起身,朝門外走去,沒有絲毫停留。
我想下床攔她,但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刺痛讓我頭皮一麻。
我撥通硝子的電話,被她無情地挂斷。
……
早知道背着她打電話了。
太陽要落山的時候,醫務室的門被打開,護士小姐來拔針,身後跟了提着晚飯的夏油傑。
取掉針頭後我活動的壓力總算小了一些,夏油傑在桌闆上擺好了晚飯,是清淡的病号餐。
這一點夏油傑還是很貼心的,帶的東西都是我用勺子可以應付的。
“夏油你沒回家吧?可千萬别告訴我爸媽他們這件事。”
“你能瞞很久嗎?”
我聳聳肩,喝了一口粥:“能瞞多久是多久,越晚越好。”
“聽硝子說,你要繼續你之前的那個任務?”
“沒錯,”我鼓着腮幫嘟囔道:“雖然單隻手結印創造的效果不如兩隻手的,但也能派上用場。我走之前答應隊長了會早點歸隊,對了夏油,你幫我去藏書樓裡看看……”
“算了,我自己去。”
究竟哪本資料能派上用場,隻有我最清楚。
“你覺得自己很酷嗎?”
我朝夏油傑翻了個白眼,繼續手裡的動作,享受自己的晚餐:“不要把我說得那麼中二好嗎?我可不是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這個世界離了我照常運轉。”
“我隻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
夏油傑沒在說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我刷着手機,浏覽有趣的帖子,一時間醫務室内隻聽得見我吃飯的聲音。單就這種聲音而言,整個氛圍是很和諧的。
但夏油傑打破了這種和諧。
他輕描淡寫道:“你應該不會想要按下那個按鈕,為什麼要違背自己的意願改變軌道?”
我置若罔聞,低頭喝了一口粥,繼續在網頁上尋找自己感興趣的信息,不回答他的問題。
他又開口:“如果你不想着改變什麼,結局會不會好一點?”
“天内呢?”我點進一個帖子,頭也不擡地随口問道。
夏油傑沒說話了。
輪到我步步緊逼。
我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誠懇地開口:“我不能告訴你們将來,但能告訴你們過去的事情。”
“天内死了,在你面前死了,在你對她說‘我們回去吧’的時候死了。”
“這樣你還能說我應該什麼都不做嗎?”
夏油傑瞳孔微微顫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嘴唇微張,像是在等我推翻我剛剛的言論。
我依舊毫無感情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片刻後,他終于放棄,接受了這個事實,避開我的視線,啞着聲音道:“那你呢?”
我收回眼神,看向手機,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在國外,不過處理的不是這個任務。等我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
沒有任何問題,06年這個時候我剛小學畢業,處理的都是家務。等我在那個世界收到消息時,我确實什麼都做不了了。
又過了好久,我吃完了晚飯,收好了餐具時,夏油傑又擡起頭看向我,臉色恢複到之前的模樣。
他道:“如果那是我應該看到的東西,我接受。”
停頓一秒後,他又加強了語氣,堅定道:“不要再試圖改變什麼。”
“無論原本的結局有多慘烈,都不要再改變軌道,我更讨厭現在這種狀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