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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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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從總監會出來後,五條悟看了看天空上的飛鳥,朝身側整理衣角的夏油傑說道:“傑,我們得快一點了呢,跟他們說話真的好煩。”

夏油傑點點頭應道:“好。”

五條悟搖頭晃腦笑着道:“首先,先把秤他們接回來吧。”

*

2019年的春天,一個做完實驗的某個午後,家入硝子邁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醫學樓的頂樓。頂樓有家入硝子的休息室,是她除了家之外的第二個據點。或許是第三個,因為自己常待在樓下的實驗室。

整棟樓都是家入硝子的地盤,她的待遇一向很好,高專對她很大方,她把一整層的房間都作為自己的休息室都沒關系。而家入硝子之所以選在頂層是因為頂層的視野很好,高專内再也沒有比醫學樓更高的建築了。

因為,有很多實驗材料和器械要存放。

家入硝子在浴缸裡放好水,點燃一根香薰蠟燭放在浴缸邊的窗台上。因為在頂樓,所以隐私性很好,沒必要拉上窗簾。家入習慣在泡澡的時候點上一根香薰,然後放在窗台邊,觀察它是否會被窗外的風熄滅。

一隻烏鴉在窗外的樹枝上停下,壓彎了樹枝也沒發覺,費勁第找最合适的角度來觀賞自己的裸/體,歪着腦袋顯得笨拙無比,一點也不像神明的使者。

“蠢鳥。”硝子翻了白眼不管窗外那隻鳥,閉上眼睛享受自己的人生。

用死人的标本研究得差不多了,報告再潤色一下就可以提交,等審批完了估計就要用死刑犯做實驗了。

硝子有些煩躁,她睜開眼睛拍打了一下水面,浴缸裡的水被拍起,一部分溢到浴室外的地闆上,一部分飛濺到窗台上熄滅了香薰蠟燭。

家入硝子更煩躁了,坐直了身子想要開罵。可坐起來之後,她不知道罵誰,突兀地停在原地。她察覺到窗外的視線,不耐煩地轉過去想要發洩,結果發現還是之前的那隻烏鴉。

那隻烏鴉站在樹梢上,兩隻黝黑的眼睛一眼不錯地盯着她。但從家入硝子察覺到它到現在,她都沒聽見過烏鴉的一聲叫聲。

莫非神明選了一隻啞巴來傳達神意不成?

硝子皺起眉頭和它對視,一人一鳥就這樣安靜對望着,誰都沒出聲,誰都沒動作。

時間久了,硝子有些無聊,又躺回去,腦袋枕在冰涼的陶瓷上。

硝子閉上眼睛躺了一會兒,十幾分鐘後,她和往常一樣起身,用浴巾擦幹自己的身體,放掉浴缸裡的水,收好打濕的香薰,整理好浴室的衛生,然後換上衣服下樓。

和以往不同的是,她離開了醫學樓,打電話叫了輔助監督送自己去一個地方。

下車後,家入硝子看着眼前近乎原始的樹林陷入了沉思,正準備打電話給五條詢問具體地址的時候,餘光瞥見了右前方不太明顯的石階。

于是家入硝子收起手機,朝石階走去。

家入硝子拾級而上,路的盡頭,王雅次安靜地沖自己笑。

家入走過去,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光滑的墓碑,嗤笑道:“那蠢鳥是你派來的麼?”

自是無人回答,家入在墓碑邊坐下,點燃一根香煙叼在嘴裡,繼續自言自語道:“有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們脾氣太好了所以你才不在乎我們,覺得傷害我們也無所謂。”

“08年”家入恨恨道:“你這個混蛋,為什麼要在08年就立下遺囑?”

沒人能給家入硝子解答。

等香煙抽完後,家入站起身,将還燃燒的煙頭摁在墓碑頂上使勁碾了碾,然後什麼都沒說,轉身下山坐上車離開。

……

……

“喂,這哪裡有路啊,根本沒路啊。”

“我剛剛看到一個姐姐從這裡出來的,肯定有路,哎!找到了!在這裡!”

十一二歲年紀的兩個少女跨越水渠,繞過雜草,走到石階上,順着石階朝上走去。

“不知道剛剛那個姐姐來這裡幹什麼,好好奇啊。”

“你怎麼總是這麼好奇啊,稍微懶惰一點吧。”

“可是這就是鄉下好玩的地方啊。”

“但是這裡隻有一個墓碑哎。墓碑上的這個姐姐笑得好溫柔。”

“我看看,‘一個叫王雅次的中國女孩在此沉睡’,”少女搖頭晃腦道:“所以這個叫‘王雅次’的姐姐是剛剛那個姐姐的朋友嗎?為什麼會葬在這裡?”

“‘一個叫王雅次的中國女孩在此沉睡,她很可愛,但隻是偶爾撒嬌,大多數時候她都像一個抓不到的兔子。

她愛中國,也愛自己在日本認識的朋友。她的朋友、家人都很愛她。

她喜歡坐在陽台邊,站在山坡上,躺在草地裡吹自由和煦的風。

她曾說她不太喜歡河流和海,所以這裡很好,她看得見中國,身邊長滿她喜歡的青草。

她給自己選的墓志銘是‘王雅次,生于27,死于28,她說她這一生很快樂。’我們給她改了墓志銘,因為我們想告訴她,我們也很愛她。”

“那她們到底是愛她還是不愛她啊?如果改了墓志銘的話,這個姐姐不會生氣嗎?”

“不知道,應該還是很愛吧,你看墓碑被擦拭得很亮呢,這上面的貢品都很新鮮。”

“這樣啊,她為啥不喜歡河流和海啊?是小貓嗎?害怕水。”

“可是上面說了她是小兔子,小兔子怕水嗎?”

二人對視一眼,然後齊齊搖頭:“不知道。”

“那我們走吧,你看,沒什麼有意思的吧。”

“我錯啦,但是冒險就是這樣的啦。”

*

我有兩個媽媽,三個爸爸,一個姐姐,兩個弟弟和兩個妹妹。

一個媽媽在日本,一個媽媽在中國,一個爸爸不知所蹤,一個爸爸已經去世,還有一個爸爸也在中國。我的弟弟妹妹都在日本,姐姐也在日本,不過她已經去世了很多年。

今年是姐姐去世的第十年,姐姐去世那年,紀媽媽說帶我和惠離開日本。惠的指導老師五條先生默許了,惠也沒有拒絕,隻要我一點頭,我們就會從日本人變為中國人。

媽媽說戶籍的事情姐姐的律師和鈴木哥哥已經幫我弄得差不多了,隻要我們簽字我們就可以去往那個強大又安全的國家,那裡也是姐姐的家鄉。

可是我拒絕了。我不想離開日本,雖然媽媽說我們會時常回來探望,鈴木哥哥也說會按時去給姐姐掃墓,但我還是不願意。怎麼可以離開這裡呢,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姐姐的痕迹。我要留在這裡,讓姐姐參與我的每個瞬間。

惠最後也留下了,隻有爸爸媽媽去了中國,惠忤逆了他們的期待繼續做了咒術師。現在他已經和五條先生他們一樣,是特級咒術師了。據野薔薇說,惠能成為特級的關鍵點是他調服了魔虛羅,那個【十種影法術】中最厲害的那一個。

惠調服成功的那天晚上回家了,我加完班開門的時候就看見他在玄關處靠着牆壁坐着。身上滿是戰鬥的痕迹。

惠已經26歲了,個頭比我還高,身體也比我強壯。弱小這種詞從來與他無關,可那個晚上,我看着他的身影覺得他很瘦小。上一次看到他如此的疲态還是在姐姐去世那一年。

所以我有些難受,既因為想起姐姐,又因為心疼惠。

我趕忙湊上去詢問他怎麼樣,然後聞到了血腥味。咒靈的血液不會有味道,所以這是惠的血,于是我脫掉鞋子,準備開燈去櫥櫃裡找醫藥箱給他做應急處理。

可是被他拒絕了。

他沙啞着說道:“不要開燈。”

于是我隻好坐到他身邊去,像長姐那樣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脊背。

他說:“我調服了最後一隻式神。”

我愣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于是拍了拍他的背雀躍道:“真不錯呢。”

但惠似乎不太高興。

我收起了笑容,夜色裡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惠一直都是這樣,他還在襁褓裡的時候就這般安靜。隻不過那時的安靜讓人輕松,長大後的沉默讓人擔心。

姐姐生前就很擔心惠沉悶的性子,每次說到的時候都是長歎一口氣,然後欺騙般地鼓舞自己:“等他再大一些就好了。”

可是姐姐,惠二十六歲,他還是這樣。

我另外一個弟弟就活潑很多。我和他不常聯系,隻是偶爾會去探望。因為我的這個母親實在不太靠譜。2020年,我在街上偶遇了我的生身母親,她過得應該算是挺好的。她再婚了,生了兩個女孩一個男孩,丈夫是保險分公司的社長,經濟條件不錯,而且比她前兩任丈夫安定很多。

但我的弟弟妹妹們并沒有因為家庭穩定得到比我更多的母愛。我的母親還是一如既往地漂亮,也一如既往地愛自己。我的弟弟妹妹們對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姐姐很好奇,母親見狀就直接将他們送過來了,同時還丢下一筆錢給我。等我追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搭上去度假的飛機了,說如果我不想照看就把他們鎖家裡,她會跟她丈夫說,她丈夫會找人照看。

可是她丈夫業務繁忙還經常出差。

于是我隻得将他們帶回家。

我還住在曾經的家。爸爸媽媽搬走後,家裡就變得有些空曠。惠不常回來,大多數時候都在高專,于是家裡隻有我一個人。這幾個孩子還添了一絲煙火氣。

這棟房子顯然有些舊了,孩子們跑的時候總是吱呀作響。它本是上世紀的産物,随着時間流逝,這片區域的很多人都搬走了。23年的時候,夏油哥哥一家也搬走了,隻有我還固執地留在這裡。

夏油哥哥走的時候把姐姐給他送的禮物都退了回來。

姐姐和夏油哥哥曾經有過很決絕的争吵,那之後姐姐就沒和夏油哥哥再來往,也沒再給夏油哥哥送過禮物。但每一個該送禮物的節日,姐姐都準備了,隻不過鎖在京都的櫃子裡。

有些禮物上貼了便利貼,有些禮物沒有,隻在旁邊放了賀卡。有賀卡的是生日禮物,貼便利貼的好像沒什麼特殊意義,隻是姐姐想送給夏油哥哥而已。

除了禮物外,櫃子内側的櫃門,櫃身上都貼滿了姐姐的日記。有時候是抱怨,有時候是得意,有時候和夏油哥哥有關,有時候隻是在開頭提到了夏油哥哥的名字而已。

我們透過那些便利貼去想象我們看不到的人生,越想越難過,于是不敢再想。

姐姐總說惠喜歡将心事憋在心裡,可她也是這樣。

有一天晚上,我夢見了姐姐,我夢見姐姐對我說:“津美紀,京都的房子好大啊,我一個人好寂寞。”

“津美紀,京都的房子沒有陽台,我想回東京。”

“津美紀,我其實好不快樂。”

“津美紀,抱抱我。”

我被這句話驚醒了,流着眼淚醒來。淚水浸透了我的枕巾,我起身光着腳去往姐姐的房間。

和姐姐離開前一樣,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動。我去到姐姐窗外的陽台,靠在欄杆上看向夏油哥哥的房間。

我不知道夏油哥哥是否知道姐姐有多愛他,我隻知道夏油哥哥在看到那一櫃子禮物的時候沉默了很久。最後櫃門被關上,那一櫃子的禮物像從前那樣封存着。夏油哥哥搬家前将姐姐之前送給他的禮物都退回來了,現在在姐姐的床底下。

或許夏油哥哥不愛姐姐,起碼不像姐姐愛他那樣愛她。甚至,在那個櫃子打開前,沒人知道姐姐有多愛他。姐姐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很好,隻在KTV唱歌的時候我聽出了幾分端倪。

因為姐姐唱的都是中文歌,所以隻有我和惠能聽懂什麼意思。姐姐很喜歡唱歌,曲風也是多種多樣,她說她隻是很投入而已,我們也信以為真。

我們沒人知道姐姐到底在想什麼,沒有人能将姐姐的故事說明白,包括鈴木哥哥也不行。他提起姐姐的時候總是沉默,其實除了五條先生和灰原先生外,大多數人提起姐姐時都很沉默。

沉默的下一步是逃避,逃避的下一步是遺忘。

我沒有怪他們的意思,我能理解他們的沉默。這不是他們的錯,也不是姐姐的錯。

或許有一天,我也會結婚生子,或許我的孩子也會在這間屋子長大,或許他們會抱怨這棟房子的破舊,或許有一天我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堅持,但我想,隻要我在這裡就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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