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告訴佟嘉月:“你現在情況很糟糕,一個人生活很危險,如果還是無法走出,可是試着換個環境,不如回老家?你說那裡有最疼你的姥爺,我相信姥爺會幫你重新獲取正常生活的能力,傷害會擊垮你,但是愛會給你力量。”
佟嘉月從醫院拿了很多藥,她決定回老家。
回到姥爺和舅舅身邊,像小時候那樣,跟他們一起種地,一起賣西瓜。
做出這種決定之後,佟嘉月一刻也等不得,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回去。
她給溫修賢打電話:“叔叔,我要離開這裡了,溫越彬把财産留給我,是因為他知道有個萬一我會幫他照顧阿姨,可是我累了,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沒能力照顧别人,這個房子我會賣掉,房款一半給阿姨,一半捐出去,公司的分紅到手後,每年我會給阿姨打一筆錢,相見就不必了,你們多保重。”
佟嘉月将行李打包,交給快遞公司郵寄,快速跟房産中介帶來的客戶簽下賣房協議。
挂出去的當天就成交,是因為降了價,因為溫越彬地段選的好,當初他看中這裡是學區房,買房的時候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可惜事與願違。
現在溫越彬不在了,孩子也沒有了,隻剩下遍體鱗傷的佟嘉月,裹着一身治不好的傷,如今也要離開這裡了。
姥爺,你還好嗎?
我想你了,如果你看到現在的我,一定不要太擔心,我會好好吃藥,我會好的。
佟嘉月推着随身行李箱,坐在登機口慢慢翻看姥爺和舅舅們的照片。
突然來了電話,是二舅。
“嘉月,你姥爺沒了。”
佟嘉月頭腦嗡的一下炸響,不可置信地問:“二舅,你說什麼?”
二舅哭了起來:“嘉月,你姥爺沒了,你以後再也沒有姥爺了!”
“二舅,到底怎麼回事?我姥爺好好的,我馬上就回去看他了,我馬上就要坐上飛機了,怎麼會!你是不是騙我?那你說姥爺他是怎麼走的?”
“癌症,他不讓我們告訴你,說你在大城市壓力大,說你太忙了,不能讓你操心他,不能耽誤你工作。”
“早上的時候讓我從地裡摘倆大西瓜,說要用西瓜給你做醬豆,說你最喜歡吃這個,别人做的你不愛吃,趁他能動多給你做點,讓我跟你二舅媽站一旁學,以後做一樣的給你吃。”
“西瓜切開的時候他嘗了一口,非說是苦的,我說不苦他不信,非說不能給你吃苦西瓜,罵我一頓讓我去地裡重新摘,我當時就覺得不對,猜到他可能不好了,可我沒想到會這麼快,我剛摘了西瓜還沒從地裡回來,就有人跑過來跟我說,說你姥爺沒了。”
“你姥爺死的時候,手裡捏着一張存折,那裡面是你這些年打給他的錢,他一分沒舍得花,也沒舍得還債,他說我們的債我們自己還,你的錢全給你攢着,等我們還完債就多給你攢點錢。”
可是佟嘉月不想要這些錢,她隻想要姥爺活着。
她有沒有錢不要緊。
但她不能沒有姥爺。
姥爺為她付出了這麼多,她還沒有好好孝敬姥爺呢!
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她就要回去了,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姥爺沒了?
佟嘉月接受不了這件事情,哭成一個淚人。
雙手抱住頭蹲在了地上,手機和登機牌掉落在腳邊。
或許這隻是一個幻覺,姥爺還好好的,等她吃了藥坐上飛機就能見到姥爺了!
對,一定是這樣。
佟嘉月顫抖着手扒開行李箱,抓着藥使勁往嘴巴裡塞,顧不得喝水,嚼碎了直接咽,吃藥就好了,吃藥姥爺就好好的。
聽筒裡傳來二舅和二舅媽的哭聲,他們兩個最孝順,一樣接受不了姥爺的去世,在電話那頭聲音嘶啞:“嘉月,你快回來吧,回來送送你姥爺,你不知道,你姥爺想你想的很。”
佟嘉月當然知道姥爺想她,姥爺那麼疼她,幾年沒見她,怎麼可能會不想。
聽到這裡,周圍的聲音一下全消失了,腦海裡寂靜無聲。
感覺有人拍她的肩膀,好幾個人圍着她,表情很焦急。
佟嘉月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耳朵好痛,頭好痛,突然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嘉月!嘉月!别哭了,再哭你姥爺該不高興了。”
說話的人在拍佟嘉月的肩膀,她扭過頭,出現眼前的赫然是年輕版的三舅,十五六歲的三舅!
三舅和小舅是雙胞胎,佟嘉月從來不會認錯,這個就是三舅。
“三舅,你怎麼變小了?”
佟嘉月說話的時候嘴巴疼,像是嘴巴被人撕裂一樣,她震驚地拿開捂着嘴巴的手,定神一看,好小!
剛剛她說話的聲音也好小,是小女童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幻覺嗎?
三舅的笑聲打斷了她的沉思。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我蹲下跟你差不多高就是變小了?小嘉月别哭了,看你姥爺端了什麼!”
佟嘉月順着三舅的手指,把頭扭回來,竟然看到了姥爺!
年輕的姥爺穿着破舊的衣裳,端着半碗爬猴站在她旁邊,彎着腰說:“嘉月,趁熱吃。”
“姥爺!嗚嗚嗚……”
佟嘉月一屁股坐在地上,張着嘴巴擠着眼睛,哭的像個小傻子,哭的特大聲,哭的,特别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