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你剛剛的回答實在太精彩了。我叫David，認識你很高興。”

一下課，一個叫David的外國小夥就來到樓璨面前，激動地跟他搭讪。

剛剛上課的時候，教授點同學回答問題，明明有好幾位同學舉手，教授卻偏偏點了沒有舉手的樓璨，可把劉紹君緊張壞了。剛剛那堂課講的是“最優化理論”，他們現在上的是研究生課程，又是出了名的難的數學專業，又是純英文教學，劉紹君原本以為樓璨根本完全聽不懂，還一直問他有沒有覺得很無聊，要不要先走算了。教授點樓璨回答的時候劉紹君原本想站起來跟教授解釋一下的，樓璨卻神态自若地站了起來，流暢地回答了那個問題，而且精彩程度令教授都忍不住連連稱贊，還問他叫什麼名字。

樓璨習慣性地懶懶擡起眼皮冷冷看了那個人一眼，猛然想起劉紹君就在身邊，而劉紹君不喜歡他待人不友好，于是緩了緩神色，微微颔首，說：“謝謝。”

近距離看到樓璨的正臉，David竟然驚豔到直接愣住了，回過神來後他臉上原本就明亮的表情不止亮了一個度，英俊的臉上挂上了陽光燦爛的笑容。“你真的叫Cactus嗎？”他頗感興趣地問，“這個名字很有趣。以前好像沒有見過你，你是剛開始修這門課程的嗎？”

樓璨沒有給自己取過英文名字，剛剛教授問他名字的時候，他想起前一天晚上劉紹君的仙人掌裝扮，靈機一動，壞笑着說他叫Cactus。教授見多識廣，這輩子教了這麼多學生，什麼稀奇古怪的名字都聽過了，不覺得有什麼，劉紹君卻隻覺又好氣又好笑，待他坐下後悄悄咬牙切齒地說“我建議你換個名字，請問你接受建議嗎？”他明知故問為什麼。劉紹君嘴硬說“因為隻有小學生才會給自己起這種名字啊。”他于是笑着說“哦，那我不接受你的建議。”惹得劉紹君沒好氣地在課桌下輕輕踹了他一腳。

“不是，我不是H大的學生，我是跟朋友來旁聽的。”樓璨耐着性子淡淡地回答David道。

David一臉了然地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是Shawn嗎？”他說着，對坐一旁看着他倆的劉紹君調皮地眨了眨眼。

Shawn是劉紹君的英文名。劉紹君因為休了兩年學，現在的同學都是新同學。David性格外向，熱情且主動，他們倆剛開學不久就認識了，雖然談不上熟，但關系還算不錯，偶爾會讨論讨論問題，或者吃飯的時候碰上了會坐一起聊聊天，當然，都是David主動的，劉紹君同學并不擅長交際，加上因為樓璨的事情，他自開學以來心情一直不太好，也并不太有興趣交際。

見劉紹君禮貌微笑點頭，David立刻就興緻勃勃地将注意力又轉回了樓璨身上，問：“那你是哪所學校的？也學這個專業嗎？”他見樓璨一副興緻缺缺的樣子，有點着急，一咬牙，幹脆打了記直球：“實際上，我能約你一起吃飯嗎？”

樓璨早就猜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了，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視線卻轉向了劉紹君，于是乎，David的視線也跟了過來。

“Shawn要一起嗎？”自信的David不知是故意裝傻還是真以為樓璨已經答應了。

劉紹君早在聽到David給樓璨發出邀請的時候就懵了，他可沒想到David過來竟是來約飯的。他不知道David的性取向，但……能明顯看出David對樓璨不加掩飾的興趣。他不确定這是一種什麼興趣，交朋友嗎？還是……不過，要一起嗎是什麼意思？樓璨答應你了嗎？他突然莫名覺得有點煩躁，不自覺地微皺起了眉頭。

“你要去嗎？”劉紹君用中文問樓璨道。

“他是你的朋友，你決定。”樓璨說。

劉紹君又開始擰巴了，他希望樓璨多交朋友，他帶樓璨來上課，一是想跟樓璨一起上課；二是想帶樓璨體驗一下久違的校園生活，他猜樓璨應該也很懷念吧；三是覺得沒準樓璨能在校園裡交到一些朋友。可是現在，他莫名好像不想把樓璨推出去了。但……樓璨對這個人的态度好像跟以前對别人的不太一樣，雖然談不上友好，但……至少沒有不友好，是因為是我的朋友，他不想讓我難做嗎？還是……

樓璨這次的變化實在太多太大了，比如主動跟他身體接觸了，雖然沒有直接的肌膚接觸，都是或隔着手套或隔着衣服的；比如會主動避免和化解兩人間的暧昧，和他的相處更自如了，像是真的隻是把他當作好朋友，再沒有了旁的東西；比如對人不再像以前那樣刻薄、冷漠了，昨晚去别人家要糖的時候，樓璨甚至比他還表現得溫和有禮、落落大方。

昨晚，他以為那些都是因為那個頭套，現在想來，所以……那些都是樓璨這近半年來自我修複的成果嗎？自我修複，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過程呢？想到這些，他的心不由地又悶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