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這個問題雖然的确是一些面試中會出現的問題,但放在今天這個情境下就很有種這個所謂的即興面試似乎就是沖着這個問題來的感覺,畢竟隻要不瞎,誰都能看出葉楊自見到劉紹君後的異常。老實說,就連和葉楊認識了近十年,同居了近八年的路莫遲都沒見過這樣拘謹、放不開的葉楊。于是乎,在場的每個人,甚至包括簡橙,都對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好奇。最好奇的,自然是樓璨,盡管他仍然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為什麼問這個呢?葉楊的理解自然不像其他人的那麼單純,但他也并不想往複雜了想,畢竟那些所謂的情敵、敵意什麼的都隻是他的猜測,或者說是胡思亂想,他不想再随意揣測劉紹君了,尤其不想把他往壞了想。不如先專注于問題吧,他這麼想着。
第一印象嗎?他的腦海裡不由地又浮現了回憶裡的溫馨畫面,自見到劉紹君那一刻起便既混亂又躁動的内心終于暫時平靜且柔軟了下來,臉上竟不由地浮現了一抹溫柔的笑意。在衆人的注視下,他面帶微笑看着劉紹君,大方從容地說:“很親切,像認識了很久的朋友、故人。”
額,這個答案在其他人聽來說真誠也勉強可以,畢竟劉紹君表面上對任何人都挺友善的,相處過才能感受到距離感,但要說敷衍、套路、投機取巧也不是不行,畢竟好像想和任何人套近乎似乎都可以用這句話,但劉紹禹和路莫遲因為之前已經問過葉楊了,所以知道這應該就是葉楊的大實話、真心話,簡直真得不能再真了。
劉紹禹一眼看出他哥對這個答案明顯不滿意,有點着急,但說實話,他摸不準他哥現在這麼做是什麼意思。還有樓璨,這個所謂的“面試”開始前他悄摸摸問樓璨“欸,什麼情況?不做點什麼嗎?”樓璨隻淡淡地搖了搖頭。他剛剛冷靜下來琢磨了下,猜測他們倆大概是因為葉楊對他哥的那麼不加掩飾的……可以算是鐘情或者愛慕的神情……而感到不爽吧,他能理解,的确值得生氣。
老實說,雖然不常見,但要是他哥生氣了,他也是怕的。
但,如果葉楊說的是實話,那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呢?
但,如果是因為他哥像一位故人所以葉楊才這樣的,不是也很糟嗎?或者更糟吧?舊情難忘?那還是那個問題,樓璨算什麼呢?
“還有嗎?什麼角度都可以。好的、壞的、喜歡的、讨厭的……”就在劉紹禹還在掂量輕重之際,他聽見他哥這麼問,面帶微笑,語氣仍然友好中帶着官方。
好吧,先再聽聽。
誰能想到現在在場的所有人裡,最冷靜最心無雜念的竟然是葉楊呢,畢竟他不想揣測劉紹君對這個問題那麼刨根問底的真實意圖,畢竟他真的認真在貫徹“專注問題”。
他像是覺得劉紹君的這個問法很有趣,先是垂下眼笑了,然後直視劉紹君,面帶笑眯了眼的燦爛笑容真誠地說:“我對你的第一印象非常好,真的,所以沒有什麼壞的和讨厭的可以說。其實在見你之前我聽說過一些關于你的……‘事迹’和評價,說你很帥,很有才,很……疼你弟弟,性格也好,脾氣也好,人品也萬裡挑一。”
不知是不是為了調節包廂内過分安靜嚴肅的氣氛,他輕笑一聲,開了句玩笑,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交際圈有限,反正一句差評都沒有。”
然後大家都笑了,包括劉紹君。劉紹君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對葉楊很有好感,大概因為很喜歡葉楊現在這樣落落大方、從容、自信且真誠的姿态吧,他好像知道葉楊為什麼能征服在場的這些人了。
隻聽葉楊繼續道:“所以我今天是帶着非常高非常高的期待值來的。你知道的,一般這種情況下見到真人後很容易感到失望,但是看見你的第一眼,”他深深地看着劉紹君的眼睛,說,“那些突然就都不重要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包廂裡仿佛比先前還安靜了,像是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這個答案。
劉紹君卻被葉楊的這個他讀不懂的複雜眼神整疑惑了,他很矛盾,他不喜歡葉楊用這種帶着不尋常的情感的眼神看他,但……他又很想讀懂裡面有什麼,是什麼。他看了眼樓璨,見樓璨正一臉若有所思地看着葉楊,像是也在探究那個眼神,于是輕皺着眉頭看回葉楊,問:“為什麼?”
葉楊不知是自嘲還是難為情地笑了,又一次笑眯了眼,說:“因為很親切。”
額……好吧……無論如何,這次應該足夠真誠了吧?大家于是紛紛将視線投去了“面試官”劉紹君身上,除了樓璨。
樓璨見過幾次葉楊這樣的笑,他知道,葉楊每次這樣笑的時候,應該是在隐藏什麼情緒。是什麼呢?他很疑惑,也很好奇。
葉楊卻并沒有結束回答,突然話鋒一轉,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個面試,現在又覺得你挺有距離感的,說實話,有點小難過。”任誰都能聽出他聲音裡的落寞。
額……要不怎麼說真誠永遠是必殺技呢,葉楊這副一片真心被辜負的小委屈巴巴的形象,連最了解他的路莫遲一時間都不知道他說的這些是真心的還是什麼以柔克剛、反将一軍的小伎倆。
無論如何,看起來他是得逞了,畢竟劉紹君實在沒碰上過這種事情,頓時既尴尬又羞愧,簡直不知道該如何狠下心來繼續了。
樓璨卻很熟葉楊這招,還曾經幾度因此對葉楊心軟。所以,現在這個家夥要對小君用這招了嗎?他愈發不爽了。他不留情面地冷冰冰地說:“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管是親切感還是距離感,都是你自己單方面對他的主觀感受,所以沒有人需要對你的失落、難過負責任,你明白嗎?”
包廂裡的氣氛于是直接降到了冰點。
葉楊真心隻是想表達自己的感受,并沒有指責劉紹君的意思,畢竟他怎麼忍心呢?被樓璨這麼一說,他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剛剛話裡的不妥,既羞愧又後悔又委屈,眼眶唰地就紅了,剛要道歉解釋,卻被氣不過的路莫遲搶了先。
路莫遲雖然明白樓璨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也看到了劉紹君剛剛的無措和尴尬,知道樓璨也是在替劉紹君找台階下,但你特麼就不能好好說話嗎?真是令人火大。扪心自問,你們敢說你們這突擊面試沒有一點為難人的意思?欺負人也要有個限度好吧?從進門的友好到突然的“面試”,人家有心理落差很正常好吧?作為葉楊的好兄弟,他當然不能就這麼看葉楊受欺負受委屈,挺身而出,維護葉楊道:“他隻是真情實感地回答問題,有說需要誰負責了嗎?至于這樣上綱上線嗎?你能不能不要總把人想得那麼陰暗?”
這劉紹君又不能忍了,剛要替樓璨說話,卻見葉楊慌張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對他鞠躬道歉道:“對不起,小君哥,我……”他停在了這裡,小臉一紅,小心翼翼地問:“你……介意我這麼叫你嗎?”
額……劉紹君又是一陣尴尬,這……要是換一開始他生葉楊氣的時候,他就不隻是介意了,肯定要更氣了,但是……他看見了葉楊那雙通紅的眼睛,又實在有點不忍心……
樓璨可真特麼想掀桌子走人,這特麼……跟他認識的完全不是同一個葉楊好吧!!!他已經不知道在心裡打翻了多少個醋壇子了……
卻見劉紹禹噗嗤一笑,說:“我真是服了,葉楊你今天是中邪了吧?給我坐下!矯情死了。行了行了,這題過了,接下來誰都不準插嘴哈。把你們能的,人家面試的倆人都沒說什麼你們倒是先吵起來了。”
劉紹禹這明顯是來打圓場的,在座的都知道,樓璨雖然也知道,但心裡一肚子火沒地兒撒,于是沒好氣地給了劉紹禹後腦勺一個大逼兜,說:“你教訓誰呢?沒大沒小的。”
樓璨對劉紹禹一向下手很輕,鬧着玩似的,擱平時,劉紹禹肯定得鬧着玩打回去,但這就沒完沒了了,還是留着私底下找這個家夥算賬吧。他于是隻是對樓璨翻了個白眼,回嘴道:“誰不懂事我教訓誰。”順便找他哥撐腰,說:“是吧,哥。”然後朝樓璨吐了吐舌頭就把他晾一邊,拿起筷子在桌上找菜吃。
大家于是知道這一part算是正式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