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珩皺着眉頭說:“不放。放手。”
許瑗立馬火了,說:“你一句話我丢下老媽和煙花秀就過來了,你敢走一個試試。”
許珩被噎着了,但很快又嫌棄地說:“不能放你不知道嗎?”
他見許珩這麼難勸,愈發着急了,他也不知道是因為許瑗來了所以愈發不想許珩走了還是因為想放煙花還是因為心裡本來就十分歉疚,終于把憋在心裡很久的這三個字說了出來:“對不起!”
許珩和許瑗幾乎同時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他,他也不知怎麼的,唰地羞紅了臉,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似的支支吾吾地說:“剛才……是我不對。我……不是故意的。”
許珩看似有些松動,但還是沒有松口,許瑗剛想打圓場,就在這時,客廳的電視裡響起了激動人心的倒計時的聲音。許瑗眼前一亮,拉起許珩就往屋裡跑,經過他時又一把把他帶上了,牽着他們倆的手站在電視機前跟着主持人一起喊了最後幾個數字:“4,3,2,1,新年快樂!”然後一手摟住他們一人的脖子,讓三個腦袋抵在了一起,哭着大聲說:“新年快樂!你們兩個混蛋!”
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熱淚盈眶。他下意識地看了眼許珩,發現許珩剛好也在看他,眼眶也紅紅的。但很快,許珩就不知是賭氣還是難為情,别開了視線,嘴上還嫌棄地說:“矯情死了。”活像一個嘴硬的高中生。許珩話音未落後腦勺就吃了許瑗一巴掌,許瑗說:“你們做的好吃的呢?”
然後,他們就在許瑗的“淫威”下繼續做熱紅酒了。當然,動手的隻有他,他的哥哥姐姐則在一旁動嘴。
許瑗開心地說:“哇,我剛剛真的吓一跳,院子門竟然會自動打開诶。你們還記得小時候嗎?都是手動開的,我剛剛都準備叫你們來給我開門了。而且這門竟然連我的車牌号都認識,我剛剛真的要哭了。诶,這是你們倆誰幹的啊?”
他當然知道不是他,以前他理所當然地以為是媽媽,畢竟從他的車第一次能打開那扇門開始,他就默認那是媽媽安排人做的,但現在,他突然不那麼确定了。他說:“不是我。”然後将視線放在了許珩身上。
許珩起初不願承認,一直嘴硬,被他和許瑗一一戳破後才煩(羞)躁(澀)地承認了。他還順便知道了原來媽媽這些年從來沒有為這裡做過什麼,全部都是許珩做的。他很震驚,也很……窩心,雖然許珩非常嘴硬地說:“幹什麼,我做這些又不是為了你。我今天才知道你會來的好吧。車牌号又不是我自己加的,我隻讓那些人把我的加進去,誰知道他們會多事把你們的一起輸進去啊。”
很快,他就又知道了許珩并不是今天才知道他會來的,因為許瑗也想去換家居服,然後發現沒有她的,而且她的房間也沒有可以直接用的被子。他猛然想起他的這些都是房子變幹淨的那天就有了的,放在了客廳最顯眼的位置,像是在邀請他去給自己重新挑個房間。他曾經以為這些都是媽媽做的……他看着很久沒看他、正一臉嫌棄地跟許瑗拌嘴的許珩的側臉,突然有點想哭。
那兩人好一番幼稚的争吵後許珩煩躁地說:“你不來幹嘛要給你準備這些?哎呀,煩死了,以後我不管了,愛誰管誰管。”
許瑗耍賴地說:“就要你管!以後把我的也備好,還有老媽的!”然後問:“那我今晚怎麼睡?”
許珩和他都是一愣,許珩終于看了他一眼,但他們的視線一對上許珩就立馬别開了視線,說:“我待會兒就走,你睡我房間吧。”
他連忙說:“睡我的吧,我走。”
許瑗眼裡的光突然就黯淡了,整個人也從神采奕奕、容光煥發突然就蔫了,賭氣地說:“那我住這兒幹嘛啊?我是沒地方住嗎?今晚你們誰走我都再也不來這兒了,你們看着辦吧。”
屋裡突然就完全安靜了下來,他和許珩又不約對視了一眼,但兩人都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要解決現在的困境不止一種方法,但他不知道該提哪一種才對。如果是小時候,他會毫不猶豫、興高采烈地說:“那我跟哥哥睡!”他小時候很愛粘着許珩,就算有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也常常鑽去許珩的被窩裡。他猜許瑗想要的就是這個答案吧,但許珩呢?還有,他自己呢?他自己想要的是這個嗎?扪心自問,老實說,他有點心動,卻更多忐忑和膽怯。
一片寂靜中,許珩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後,率先打破沉默,說:“那我讓人送被子過來。”
許瑗立馬撅起嘴不滿地說:“這麼大半夜,又是跨年的大日子,你就給我積點德吧。”
許珩沒好氣地說:“那我自己去拿,總行了吧。”
許瑗終于受不了了,也不知道是真生氣了還是想逼他們一把,不耐煩地說:“算了算了,沒勁。走了。”
他當然不願意,着急地叫道:“姐!”
這一聲姐實在時隔太久了,他本來剛剛一看見許瑗就想叫的,卻不知為何有點膽怯,也好像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現在,終于叫出來了,叫完,他的眼眶就濕紅了,心跳也完全亂了節奏,喉嚨也像是被什麼哽住了般,疼得厲害。
許瑗和許珩的視線又一次幾乎同時放在了他的身上,他甚至能看見許瑗的臉部肌肉有些細微的顫抖。他終于繃不住了,兩顆眼淚啪嗒掉了下來,帶着哭腔委屈巴巴地說:“我想放煙花。”